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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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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時日不多

    “回稟陛下,如今是第十年了。”

    從他七歲被梁國送來當質子的那一日算起,迄今已有十年,謝沉還記得,自己當初是在二十七歲時殺了宋新月,自己也隨之逝去。

    等一覺醒來,回到十歲,這六年裏他憑藉着過往的記憶,一直在暗中不斷壯大隊伍和手下,儘量讓自己低調起來,不受宣承輝矚目。

    沒想到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宋昭寧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扣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宣承輝一雙老謀深算的目光中,倒映出謝沉蒼白的面容。

    他行禮,行的是大齊的禮儀。

    緩而慢地開口說道:“皇上,微臣近些年來思鄉情切,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未能獵到獵物,還望您恕罪。”

    他聲音低啞好像是真的,得了什麼重病似的,到最後還咳嗽兩聲。

    宋新月神情緊張,痴痴地望著他。

    皇帝原是想拿謝沉開刀的,結果他一上來就一副得了肺癆,時日無多的狀態,反倒叫他堂堂一國之君,不好意思去針對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質子。

    只漠然道:“是嗎?你那父皇也是狠心,看你來大齊這麼多年,他連封書信都未曾有過。”

    謝沉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何止是沒有書信,他那父皇狼子野心,若不是沒有除掉自己的必要,他恐怕早就下死手了。

    再開口時,音色都帶了幾分顫抖,道:“皇上,我為大梁國的安定而來,願兩國和平昌盛,切斷與大梁國君的來往,也是必然的。”

    稱呼的是“大梁國君”,而非“父皇。”

    “哦?”

    宣承輝眼中含了幾分笑意,心情大好,懶得同謝沉繼續理論下去,他已經認定的面前的質子不過是個不學無術,膽小懦弱之人,在自己面前甚至都不敢承認自己是大梁的人。

    半分骨氣都無,便不指望他能興起什麼波浪了。

    “嗯,既是身子不適,就該多休養纔好,退下吧。”

    “是。”

    謝沉又行了一禮,轉身時,爲了徹底打消天子的顧慮,他故意裝作腳步踉蹌,下臺階時,猛然無力撲了下去。

    旁邊宮女太監伸手欲扶,又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只能快步上前站在旁邊,低聲詢問著謝沉怎麼了。

    夜宴之上,短暫的插曲令眾位賓客鬨堂大笑,皇帝袖子一揮,命人把謝沉帶了下去。

    剛出宴會廳的視線,謝沉面無表情站直身子,整了整衣領袖口,聲音中帶著寒意命令道:“去吧,繼續盯著,有什麼事情及時彙報。”

    “是。”

    “是。”

    幾個小太監點頭離去,他望著靜謐的夜色,不遠處絲竹聲,歌舞聲,飄旋迴蕩,明明離得這麼近,卻跟自己沒什麼交集。

    如此想著,腦海中又閃過宋昭寧憂心緊促的眉頭,不禁微微愣神,暗道:她是為我而擔憂嗎?

    一出即將掀起的腥風暴雨被謝沉巧妙的遏制在搖籃中,坐在一旁的宋昭寧長長舒了口氣,發現袖中的手帕已被自己硬生生扯爛了。

    她一怔,一個詭異的念頭浮了上來,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乎謝沉。

    “殿下,我頭有些暈,想出去透透氣。”

    宋新月捂著心口,一臉不適地交代完,宣煜沒多想,道:“去吧,叫人跟著。”

    “嗯。”

    宋新月腳步匆匆從偏門出去,珠兒看自家主子腳步越來越快,她提裙子都難追上,急道:“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把嘴閉上,不跟的話待在原地等我回來。”

    宋新月語氣兇狠,音落之後,珠兒不敢再胡亂開口,只能埋頭默默跟上。

    終於,她找到了還未走遠的謝沉,驚呼一聲“謝公子”,便滿面著急地衝了上去。

    “怎麼是你?”

    謝沉回過頭來,看到她,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宋新月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淚盈眼眶,道:“謝公子,我是真的擔心你,剛纔那局勢,我一介女子也替你說不了什麼話,我……”

    “宋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謝沉胳膊從她懷中掙脫不開,索性直接上手推開,淡然道:“我們孤男寡女,動手動腳於理不合,況且宋小姐跟太子殿下已有糾葛,就不必再煩心於我,否則傳出去,您的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宋新月血氣上頭,哪怕他怎麼說,在她耳中只不過是逃避的言辭,哽咽道:“我知道謝公子眼中容不下我,可病拖著傷身,我認識許多名醫,可以舉薦給你,有什麼頑疾還需早日醫治,否則真嚴重到一定程度,就來不及了!”

    自己隨口找的藉口她竟真信了,謝沉一邊眉毛高高挑起,暗道:宋新月不應該是這般心思單純之人,她究竟是真的關心我,還是故作純良,那都不得而知了,不過……又有什麼所謂?

    反正他纔不在乎她怎麼想,怎麼做。

    於是攏了攏袖子,頷首道:“宋小姐,我的病,若是宮中御醫都無可奈何,那外面的那些不入流的大夫,更拿此沒轍。多謝你關心,不過不必了。”

    冷風吹過,宋新月臉上淚痕乾涸,抬頭望著他,囁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來叨擾我,謝某人罪臣之身,不想牽扯朝廷是非,宋小姐自重。”

    謝沉說罷,轉身離去。

    前幾句話還是在找藉口婉拒,那後來這些,便是清清楚楚的告誡她,不要再來打擾了。

    宋新月站在原地,任憑心中痠痛,一時無言,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動的情,明明只是對謝沉有所好感,後來逐漸發覺他一再偏袒宋昭寧,甚至杖花橋上強吻時。

    那些澎湃的好感,好像瞬間就變了質。

    “小姐,”珠兒上前小聲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宋新月冷笑著打落她遞過來的帕子,眨眼間眼神瞬間兇狠起來,道:“別給我這沒用的東西,去,告訴蘇淺淺,讓她按照商量好的計劃去做。”

    “是。”

    珠兒應下,傳話途中,她越想越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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