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驍下意識張開雙臂，已經將嬌軟可愛的小美人抱了一個滿懷。

    江禾熙身輕如燕，整個人都坐在他的臂彎裡，只是衝勁兒太大，一不小心嘴唇擦過陸硯驍的唇。

    大半夜的，江禾熙把滿頭黑髮放了下來，幸而那一把瀑布般的黑髮擋住了視線，沒人看到她的嘴唇是怎麼輕輕擦了過去。

    只是他們倆心頭都是一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

    江言熙火了，冷聲說：“你多大的人了，還不趕緊下來！？”

    江禾熙正面紅耳赤，忙垂著頭，讓萬縷青絲擋住自己發紅的耳尖和臉頰，乖乖下來站在他背後，認錯地拉了拉江言熙的袖子。

    聲音軟糯，已經隱含著認錯的意思。

    “哥哥……”

    江言熙哼了一聲：“你還認我這個哥哥，就少做荒唐事！”

    他又白了陸硯驍一眼：“陸大人，你比我妹妹大好幾歲，不能陪不懂事的小丫頭一起瘋鬧。”

    其實陸硯驍根本就是被牽連的無妄之災，但他半點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只是一拱手：“是。”

    態度實在是太好了。

    薛仁卻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心想，哦，難怪陸硯驍對江言熙百般容讓，根源在這兒。

    難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陸硯驍去對他這麼客氣，不過是看上人家的妹子罷了。

    不過小丫頭容貌豔麗，脾氣軟萌中帶著幾分倔強，是個能屈能伸的小辣椒。

    薛仁還是覺得陸硯驍脾氣太軟和了，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什麼絕色佳人弄不到手？

    他願意要這漂亮小妞兒做妾，這江言熙就該將妹妹打扮得乾淨漂亮個，乾淨送上門纔是。

    這個鄉下土包子，自然是不知道錦衣衛指揮使在京城中是何等威風，真是呼風喚雨！

    進了屋，江言熙扯著江禾熙的耳朵，把她拽進房間裡睡覺去了。

    他自己倒對陸硯驍挺客氣，臨了搜了江禾熙的房間，將她買的梨花白、春水釀全都用包袱皮捲了出來，一股腦都扔給陸硯驍，請他儘管喝完。

    陸硯驍苦笑：“我喝完了，明天江禾熙不會怪我吧？”

    “你要是把酒留下，讓我妹妹繼續酗酒的話，我現在就得怪你。”

    江言熙這話把陸硯驍的嘴徹底堵住了。

    陸硯驍撓撓頭，笑著說：“既然如此，陸某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們剛要往陸硯驍的房間裡去，江言熙突然又叫住陸硯驍：“陸大人，請留步！”

    陸硯驍果然停下腳步，江言熙卻又猶豫起來。

    “怎麼了?”

    江言熙沉思片刻，說：“沒事。”

    他其實白天往昇仙湖走的時候，在馬車上掀起簾子看街景，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野。

    周野不過是個窮苦的獵人，可他出現在縣城時，卻是一副有錢人的打扮。

    身穿錦衣，腰掛玉佩，手裏頭還似模似樣搖著一把紫檀木骨的摺扇。

    江言熙懷疑周野從哪兒弄到的錢，但又疑心自己是否太過用固有印象看待周野。

    萬一他從哪兒發了財呢？

    “陸大人，莫要太過貪杯，晚上早些休息。”

    說完，他便回房睡覺去了。

    *

    陸硯驍的房間確實是小院裏最好的北房，窗軒幾淨，大大的開間裡還擺放著一把十二扇的舊紫檀木屏風。

    這扇屏風便極顯江言熙的眼光，是他在舊貨市場上淘來的，拿回來的時候，檀木鏤空的位置原本鑲嵌的繡花屏風，繡花部分已經泛黃，被蟲蛀出一個個大洞。

    而屏風的位置也有腐爛的痕跡。

    舊貨市場的老闆也看不上這東西，就隨便扔在角落裏，不知道放了多久沒人問價，風吹雨打的壞上加壞。

    江言熙以一個極低的價格買了回來，又用砂紙將屏風細細打磨一遍，重上清漆。

    他又去成衣店用極便宜的價格買了幾件破損的次貨成衣，將繡花的部分裁剪下來，嵌進屏風原本的地方，這個已經被折磨成破爛的紫檀木屏風，便發揮出原本的真正身價。

    這東西原是要給江禾熙用的，不過陸硯驍來住，江言熙便和江禾熙商量後，將這個上等的擺件放到了陸硯驍大人的房間裡頭。

    薛仁繞過屏風，和陸硯驍在屋內八仙桌邊坐下，兩人就著滷牛肉、烤羊腿、涼拌毛豆等菜，繼續一杯杯喝酒。

    “你的錦衣衛屬下們，怎麼會突然變成那樣？”薛仁還是問了緣故。

    陸硯驍也不想瞞著自己的好兄弟，便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薛仁聽。

    薛仁初時的反應和陸硯驍一模一樣，他瞪大眼不敢置信：“你胡說啥呢？怎麼可能有什麼妖怪？又是什麼被驅使的女鬼？什麼古戰場的亡魂？有人在背後指使搞事情，這一點我是信的，但怎能和怪力亂神扯上關係？”

    陸硯驍一攤手：“薛仁，我絕不瞞你，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你是不是看錯了？而且，你的意思是，那江禾熙能看到這些？她幫了你很大忙？”那不過是個身嬌體軟的小姑娘罷了！

    陸硯驍點頭，他當然不會說出江禾熙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妖，因此折中說：“從前便有很多傳聞，說有一種人天生陰命，有陰陽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江禾熙便是這樣的人。”

    薛仁仍舊不信：“整件事會不會是個誤會？有什麼地方是你看錯了的？”

    陸硯驍說：“藤妖、蛇妖、女鬼，古戰場上士兵的亡魂，這一樁樁一件件接連發生，除非我瘋了，否則怎麼可能連續看錯？”

    說的也是。

    薛仁沉默了。但他始終不能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妖魔鬼怪。

    他是個大老粗，一向只信自己雙眼能看見的。

    人人都說人死會變成鬼，他見過那麼多死人，這輩子從沒見過一個鬼。

    但讓他相信是陸硯驍瘋了，他也不願意。

    “我尿急，出去上個茅房。”

    陸硯驍說：“茅房在西南邊，我陪你去？”

    薛仁呵斥：“去去去，你瞎鬧啥勁兒，我是李東？”

    月色很亮，薛仁沿著連線四方房屋的迴廊往前頭走，突然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

    像是一個巨大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