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熙眸光閃閃：“一百兩黃金？”

    陸硯驍又看她一眼，說：“主要是我手頭帶的金銀不多，若是超過一百兩黃金，那就只能跟著我一起到京城裏兌現賞金了。”

    江禾熙雙眼睜大：“京城是不是特別好玩啊？”

    “也就一般般吧，不過就是吃的喝的多一些，有雜耍有戲班子，還有京城十景，去一趟京城，有不少樂子。”

    江禾熙雙眼充滿渴望：“我哥說了，等他考中舉人後，就會進京考進士。到時候我就能好好逛逛傳說中的京城了！”

    陸硯驍說：“不錯。這麼說來，你有辦法？”

    江禾熙挺了挺胸脯子：“一百兩黃金？”

    陸硯驍說：“二百兩也行，多的一百兩先欠著。”他實在是奸詐狡猾的一個人，俗話說欠錢的是大爺，他欠江家兄妹一百兩黃金，不愁將來他們不上門找他去。

    江禾熙喜悅地拍著巴掌：“少年，你該慶幸自己遇對了人!找我就對了！”

    陸硯驍又是一拱手：“你有什麼法子？趕緊拿出來吧！”

    江禾熙伸出手，瑩白如玉的掌心突然變出一盞紅蓮花瓣的燈籠，只是本應點燃燭火的地方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盞招魄燈籠，我們先用這盞燈籠收集他們殘留的一魄，接著就是根據燈籠的指引，去找剩下的魂魄咯！”

    趁著夜色正濃，他們說著便出發了。

    “如果察覺到魂魄所在，這盞燈會點亮嗎？”

    江禾熙點頭說：“會的。”

    他們在入夜的街道慢慢行走，一邊走，江禾熙一邊纏著陸硯驍說京城裏的事情，言談間語笑嫣然，陸硯驍看著她的模樣，不由生出一個疑問。

    是妖都這樣嬌憨可愛，還是隻有江禾熙一個妖是這樣呢？

    夜色中，陡然有一道雪白的磷光從前方劃過，江禾熙啊了一聲，突然雙足一點，已經輕飄飄掠了出去。

    見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陸硯驍忙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掠過數個街道，江禾熙停在一條巷子口，指著黑黝黝的巷子裡說：“那裏似乎有什麼古怪。”

    “我部下的魂魄，難道被束在這裏？”

    “……”江禾熙走了兩步，她隨手一揮，紅色的點點光斑在她周圍散開，將她的身影映得如真似幻。

    “不是，但我覺得這裏有一個魂魄殘留。而且是一個冤魂。”

    陸硯驍見巷子盡頭是一口深井，奇怪的是，井上蓋了一個石鑄的蓋子。

    清水縣雖然水域極多，但要到城郊去挑水也是麻煩。

    城中居民仍舊是汲井水為生。

    這巷子的人為何要將井口封上？

    巷子裡的居民一開始並不願意開門，畢竟入夜了，外頭又是男人說話，但陸硯驍表明身份後，他們便一一的點上燈出來了。

    “井口為何封上？”

    問到這個，眾人都面面相覷。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說：“這件事我知道，官爺問我就是。這井口封了有幾十年了，其他人怕是不知道呢。”

    陸硯驍便讓她說清緣故。

    老嫗說：“三十年前吧，那會兒我還年輕著呢。附近的人都是用這口井汲水的。但突有一日，附近的貨郎張三郎說這井水有味道，讓我們先別喝這口井的井水了。”

    “可若不喝這口井，我們挑水就要去三條街外的地方，實在有些麻煩。張三郎見我們不願意，便將井水打了一桶子上來，餵給一隻無主的小狗，那狗子喝了水，沒一會兒功夫，居然嘔血抽搐死了！”

    附近的鄰居們聽了都吃驚不小。

    “李小二他娘，這事兒當真？”

    “上回我還說呢，既然咱們家附近有井口，為何不把蓋子取了，也方便挑水！哪個知道這水有毒啊！”

    老嫗說：“當然是真的，我們見狗喝水死了，哪兒敢再喝這水？都說張三郎心眼活絡注意到了，不然我們喝了水，豈不是和這狗一樣死了？”

    陸硯驍說：“所以你們就把井口封住了？也是張三郎出面封的？”

    老嫗說：“我們都是做小生意的，張三郎人面最廣，便找了個石匠鑿了個石磨壓在井口，這是我們所有人都同意的，也都出了半吊錢。既然井水有毒，若不封口，附近孩子掉進去了就麻煩了。”

    江禾熙小聲說：“這井裏有古怪，需要起開蓋子看看！”

    陸硯驍點點頭，他徒手嘗試開啟井蓋，但井蓋實在太重，力拔千鈞的人怕也不能一手推開。

    他便讓江禾熙在原地等著，自己去衙門叫人，又取了撬棍等工具，眾人齊心協力，將井口撬開。

    多年未曾開啟的井口一旦開啟，只見裡頭深幽難辨，陸硯驍見衙役們麵露恐懼之色，又想到最近水鬼的傳聞，也不勉強他們，自己栓了繩子下井。

    江禾熙說：“你要是遇上什麼事情，就喊一聲，我來救你！”

    雖然大夥兒都很緊張，但聽江禾熙這麼一說，衙役們不免忍笑。

    陸硯驍好脾氣說：“先謝謝你了。”

    他慢慢往井的深處下潛，沿途的井壁上有乾枯的衰草冒出來，還有一些膩膩的綠苔，雖說井口處都是人，但一旦進入井中，溫度陡然下降，和外界簡直是兩個世界。

    陸硯驍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彷彿以井口的圓形為一個界限，他從陽間進入到了幽冥的世界。

    耳邊甚至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哀哀嘆息。

    他蹭著石壁的雙腳一步步交錯，終於來到了井底。

    身體一浸入水中，頓時遍生寒意。

    江禾熙半個頭探到井中，脆生生的問：“你要是害怕就喊一聲啊！”

    陸硯驍緊張的情緒陡然一輕，他搖頭笑著說：“我可不會害怕。”

    “那我就把桶子放下去了，你若是找到了什麼，就放進桶子裡啊！”

    一隻木桶慢慢放了下來。

    陸硯驍問：“你覺得我會找到什麼？”

    月色剔透，將江禾熙的每一根髮絲都照的明亮，她揹着月色微笑：“遺骨啊。”

    陸硯驍用劍鞘在水中一點點地撥弄著，許久沒有使用的井底，淤積了很多泥水。

    劍鞘哐噹一聲。

    他探手去摸，月色下，一顆白骨化的頭顱出現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