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察覺到他的反應，撓著側頸，靦腆笑道。

    “我師父在宗門輩分最高，我也是拜入她門下，跟著沾光。”

    高？

    這得有多高？

    才能讓門下徒弟，被宗門裏的長老這麼叫？

    鳳君曜之前以為，蘇應綰在宗門裏的輩分，也就高那麼一點點。

    現在看來，似乎不止於此。

    兩個丫鬟，將茶端上來，鳳君曜抬手道：“用茶。”

    “多謝。”

    “多謝。”

    趁著兩人喝茶，鳳君曜雙手相互握著摩挲。

    “對了，不知道，子寧在玄天宗，過得如何？”

    聽到這話，陳堯下意識的看向二長老，他的這個動作，自然是被鳳君曜看在眼中。

    鳳君曜的視線，也隨之看向二長老。

    看著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鳳君曜的心中，咯噔一下，越發惴惴不安。

    “陳堯？”

    鳳君曜的聲音不大，卻是把陳堯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

    陳堯之前光是想到鳳君曜是楚子寧的親舅舅，可卻忘了。

    楚子寧出事的這件事，還沒有人告訴皇室這邊。

    他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賢王，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說，但你別太激動。”

    “楚子寧出事了？”鳳君曜說這話時，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陳堯聽到這話，腦子裏剛纔想好的話，瞬間都沒有了要說的必要。

    “這是個意外……”

    陳堯說到這，想到那些事，又心虛的低下頭。

    這是修真界的事，牽扯的事情那麼大，給鳳君曜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懂。

    最重要的是，獻祭之後的那幾個魔頭，包括屠薇，身形消散，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也不知道，鳳君曜能不能接受？

    “節哀……”

    片刻，他微顫的嘴唇，也只是無力的吐出這兩個字。

    “她的屍首，可以送回來嗎？”

    “……”

    陳堯朝二長老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見二長老語氣平靜道。

    “子寧拜入我們清玉子師叔祖門下，雖還未來得及行拜師禮，但也是我們清玉子師叔祖承認的弟子。

    她死後，已經按照規矩，安葬在玄天宗後山的墓地處，賢王若是想念，隨時可以去看望。”

    雖然楚子寧死了，但還是按照規矩，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冢。

    裡面只有她以前，穿過的衣服。

    二長老避重就輕，並沒有直接答應鳳君曜的要求。

    鳳君曜也聽了出來，沉默的低眉斂眸。

    “她死的時候，可留有什麼話？”

    陳堯拳頭攥緊，不知該如何回答。

    楚子寧死的時候，他們不在。

    屠薇死的時候，他們在山腳。

    她有沒有什麼話，他們也不知道。

    可若說沒有，鳳君曜心中，肯定會很難過。

    陳堯看得出來，他並非只是隨口問問楚子寧的事，而是真的很關心她。

    若非關係親密，楚子寧又怎麼會無聊的在他耳邊碎碎念，關於他們的事？

    他咬緊了唇瓣，絞盡腦汁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旁邊的二長老看出陳堯窘態，替他答道。

    “按照輩分，楚子寧是老道的師叔祖，她是爲了對抗妖魔而犧牲的。

    雖然我們沒能在她死前，見她一面，但她留了不少東西下來，其中一件便是留給賢王你的。

    只是最近修真界動盪，妖魔和邪修屢次侵擾，我們這纔沒來得及，將東西送過來。”

    陳堯驚異的望著二長老從儲戒中，拿出一封信。

    然後見他運氣，將信封隔空送到鳳君曜桌上。

    他忽然想到來時，清玉子評價二長老的話。

    不得不說，這個二長老，果然穩重靠譜！

    鳳君曜看到桌上的信封，伸到半空的手，微微顫抖，半晌指腹才搭到信封上。

    他仰頭緊緊閉上雙目，眼角有液體劃過，落入鬢間。

    “這丫頭，做事就喜歡毛毛躁躁的……”

    他的話到後面，沙啞的嗓音裡，夾雜了許些哽咽，沒有再說下去。

    等他重新低下頭時，臉上不易察覺的淚痕，已經幹了。

    “她既然喜歡玄天宗，那就讓她呆在那吧。”

    他收起信封，並沒有要當場開啟的意思。

    “我那五弟，也還好嗎？”

    陳堯：“……”問一個死一個，這讓人怎麼回答？

    他又求助的望向二長老。

    二長老面色依舊淡然，彷彿平靜的湖面，連一絲漣漪也不曾泛起。

    “夜王大義凜然，爲了修真界，甘願獻身，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是為數不多，能讓老道敬佩至極的人，還請賢王節哀。”

    “……”鳳君曜轉瞬陷入深深的懷疑。

    這兩人怎麼都沒了？這也太奇怪了吧？怎麼有股陰謀的味道？

    “那……蘇應綰呢？陳堯，你師父沒事吧？”

    “我師父……”陳堯惆悵的抬頭，望著頭頂的房梁。

    “她在魔界，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我師兄已經去找她了。”

    他喝了一口茶，緩了緩情緒。

    “我一直以為，有我師父在，不會有什麼事，結果從封印裡跑出來的魔神更加厲害。

    此刻妖魔纔剛剛退兵，我們這纔有時間喘口氣，過來這一趟。”

    聽到陳堯的話，二長老眼皮狂跳，不可置信的望向陳堯。

    “你師兄去魔界了？”

    “……”

    這件事，只有夏洛川和陳堯兩個人知道，剛剛沒注意，陳堯就說漏了嘴。

    聽到二長老質疑的話，陳堯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

    見陳堯不說話，二長老當即給清玉子發了傳訊過去。

    陳堯在旁邊聽著，一個頭兩個大。

    師兄啊，師弟我不是故意賣你的啊！

    鳳君曜看著兩人這一出，陷入沉默，看來，修真界現在確實是挺亂的。

    再加上還有些不聽指揮的，實屬是亂上加亂。

    他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也順便把兩人的注意力，轉到他這邊來。

    “國師府內的記名弟子，都已經下葬，虛常上仙的屍體，還停留在義莊地下。

    只是這事，需要得到皇上的批准，本王現在就帶你們過去面聖。

    現在還是暮夏，天氣依舊燥熱，你們也好早日，將虛常上仙的屍身帶回去。”

    看到鳳君曜起身，陳堯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