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榮的話說完，盯了半晌，鳳君燁終於是睜開了眼，朝他望來。

    臉上的陰翳，將他整張如玉的臉遮蓋，更是多了幾分戾氣。

    之前，殷也和他說過，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

    現在又聽秋景榮這麼一說，鳳君燁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你的意思是，這股力量，其實就是瀚星仙尊？”

    “呃……”秋景榮眼珠子溜了一圈：“只是一部分，但他若是將你吞噬，你就會變成瀚星仙尊。

    但同時，你的人格也會被這股力量吞噬，也就是說，你的存在，將會被抹殺。”

    見鳳君燁斂眸沉思，秋景榮抬著扇子，糾結的敲了敲他的腦袋。

    “我知道，這個理解起來，有些困難。

    簡單的來說，就是瀚星仙尊現世，你就沒了，懂了嗎？”

    秋景榮覺得，他的這個解釋，應該算是夠直白的。

    鳳君燁抬眸，沁寒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秋景榮，薄唇輕啟。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犀利的視線，讓秋景榮寒毛直立，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

    有那麼一瞬間，秋景榮甚至能感覺得到，鳳君燁想要殺了他。

    他條件反射的把天書抱在胸前，諂媚的安撫道。

    “你別緊張，我能有什麼壞心思，還不就是想撮合你和蘇應綰嘛！”

    秋景榮心中狂喘氣，他不過就是走個過場。

    按照天書中來，給鳳君燁一點提示。

    誰知道，這會引起鳳君燁的疑心，讓他對自己動殺心。

    他還是和鳳君燁保持距離比較好。

    “那個，你要是還有什麼沒想明白的，可以慢慢想，我就不打擾你了。”

    這間客院，本來就是空著的，他要呆在這裏也正好。

    秋景榮起身，像是逃命一般，朝著外面跑去。

    鳳君燁凝望他逃跑的身影。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他的視線，也還停留在那個方向。

    如果秋景榮說的是真的，他只能被吞噬，並且沒有再清醒的可能……

    他緩緩握緊拳頭，心中劇烈掙扎。

    天色漸漸昏暗，已經快要天黑。

    “鳳公子，該用膳了，我師父讓我來問你。

    你是要去前院和我們一起吃，還是要我們把晚膳給你送過來。”

    陳堯清澈的嗓音，從院門外傳來。

    鳳君燁微闔的雙目，睜開一些。

    在昏暗的光線下，憂沉的望著桌上的書籍。

    “鳳公子？”

    陳堯見許久沒有人迴應，擅做主張的進來。

    便望見一個人影，坐在昏暗的房間內，他連忙快速解釋道。

    “我感知到這裏麵應該是有一個人的。

    但你一直沒回我，我怕你出了什麼事，就冒昧進來看看。”

    鳳君燁深邃的墨眸，如古井般，平靜無波。

    眼皮一斂，又重新闔上了雙眼，語氣淡然。

    “你去把晚膳給我端過來吧，我就不過去了。”

    “哦，好。”

    陳堯轉身出去，正欲關上門，想到了什麼。

    動作一滯，伸著脖子，又朝裡面望了進來。

    “鳳公子，你別灰心，我師父就是喜歡新鮮玩意兒。

    新鮮感一過，想必她連看那個雲青老祖，都懶得看一眼。”

    見鳳君燁沒有任何反應，陳堯自知無趣，帶上門走了。

    鳳君燁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新鮮感？她現在確實是多看他一眼，都懶得看。

    其實，現在若是讓蘇應綰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畢竟按照秋景榮的說法，留給他的時間，本就不多。

    他本就不是一個，做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一旦做出選擇，也會將其他有關的因素，考慮進去。

    把屋內的燈點上，望見桌上秋景榮留下的書。

    鳳君燁的手，又不自覺的伸向書的封面，在上面緩緩劃過。

    既然都是要走，帶著不完整的記憶，難免還是有些遺憾。

    他重新拿起書，翻開繼續研讀。

    在用過晚膳後，他修煉這門功法，還識海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寒之意。

    鳳君燁心中大駭，封印並沒有任何鬆動。

    難道是最近他開啟封印的頻率太多，封印有些鬆動了？

    “這丫頭的封印，還是沒有問題的，你不用擔心。”

    聽到識海中，這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鳳君燁心頭大震。

    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他的識海之中。

    可見此人修為之深，令人防不勝防。

    鳳君燁視察自己的識海，一襲白衣身影，在他識海中顯現。

    此人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令人仿若置身在一望無際的冰原。

    冰冷的寒意，從他身上傾軋而下，絕望覆蓋而來，徹底扼殺心底的反抗意識。

    鳳君燁望見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眼中的冰冷，凍住了所有思緒。

    此人竟是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兩人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你是……瀚星仙尊？”

    白衣男人微微頷首，預設了。

    鳳君燁嘴角僵硬的浮出一抹淺笑，看來，他真的是瀚星仙尊的轉世。

    “冰寒之力被封印，你是如何出現在我的識海中的？”

    “本尊一直存在在你的識海之中，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瀚星仙尊的聲音，就如同他本人一樣，透著生人勿近的寒意。

    沒有一丁點的人間煙火氣息，亦是沒有任何感情。

    “雖然本尊是你，但又不完全是你。

    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本尊都能有所感應，但無法干涉。”

    他踱著步子，踏在屍山血河之中。

    猩紅的血水，打溼染紅了他的衣襬，他全然不在意。

    冰寒冷佞的目光，最後落在一株在角落裏，開出的小白花上。

    “你能將蒼生大義放在首要，本尊也不意外，但還是希望你，能暫停一下腳步。”

    他目光如炬，凝視了那朵小花許久，才抬眼望向鳳君燁。

    “對你來說，確實是沒有任何遺憾，可對不知情的人來說，卻是一種痛苦。

    本尊下凡歷劫，是來了解遺憾的，不是繼續遺留遺憾。”

    鳳君燁望著眼前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冰冷臉，心底偷偷贊同蘇應綰。

    這人果然是光看著，就很冷漠無情。

    剛纔還說不能干涉他的選擇，現在又讓他暫停一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