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多事，我們都知道，它不能做，但還是有人去做了，就像殺人，明知殺人犯法，可還是有人會去做。”

    鳳君曜說著，視線朝蘇應綰這邊掃過來，在鳳君燁身上停了半秒，才繼續朝下望去。

    “而有些人，明明知道，他可以救下本不該死的人，但他卻是沒有做到，就像奸醫，沒有錢，他便不救人。”

    說完，他將手中的酒杯，朝眾人舉了一遍，仰頭喝下。

    這代表，他的話說完了。

    最後他溫和的目光，是落在鳳君燁的身上。

    蘇應綰不動聲色的將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狠辣，收入眼底。

    後面那個例子，估計鳳君曜是在暗指，鳳君燁和六公主鳳晴妍的事。

    她身旁的鳳君燁，面上平靜無波，臉上彷彿覆了一層萬年不化的寒冰。

    讓人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喜怒哀樂。

    也不知道，他是沒聽出鳳君曜話裡的意思，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在座其他城府深，知道那件事的，都默默的悶在心裏，心照不宣。

    蘇應綰拿著手中的玫瑰餅，想給他來一塊。

    但想了想，還是別跟他有太多牽扯，免得他又生出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於是繼續默默的繼續吃。

    不料旁邊的人，忽而在旁邊問道。

    “你怎麼看？”

    鳳君燁身姿挺直，拿起杯中的酒，喝了一口。

    他旁邊的一位官員，望向他，頷首禮貌問道。

    “夜王這是在問下官嗎？”

    鳳君燁語氣中，沒有一點情緒和溫度，冰冷得像是雪原上的寒風颳過。

    “沒問你。”

    旁邊的某官員：“……”

    蘇應綰察覺到旁邊的視線，下意識的望向他的位置，又快速收回。

    發現他真的在看她，而且視線完全沒有收回的意思。

    她也頂不住，鳳君燁帶著威懾的視線，只能側目與他對上。

    “你看我幹什麼？這些我哪懂？我就只會打打殺殺。”

    “那你有遇見過善良，不會害人的妖魔嗎？遇見了你會殺了他們嗎？”

    “……”

    蘇應綰的餅含在嘴邊，楚楚可憐的朝他眨了眨眼。

    “夜王啊，這世上，還真沒什麼絕對的事，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她剛說完，旁邊的虛常就朝她這邊湊過來道。

    “太師叔祖，弟子倒是站反方，知難行易。

    要是知道修仙修的是什麼，飛昇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蘇應綰還沒來得及回虛常的話，鳳君燁又是在旁邊冒出疑問發言。

    “太師叔祖？你不是玄天宗的弟子嗎？”

    蘇應綰：“……”

    要清除的記憶太多，蘇應綰估計是把這一點也給他清除了。

    她深呼一口氣，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師父是門派裡，輩分最高的那位老祖。

    雖然我年紀小，但輩分擺在那，按照輩分，他們都要叫我一聲太師叔祖。”

    虛常：“……”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算了，反正太師叔祖瞞過去了，以後還得繼續喊，不然就露餡了。

    鳳君燁探究的目光，一直盯在蘇應綰身上，將信將疑。

    蘇應綰收回視線，望向虛常，臉上又掛著和藹可親的笑。

    “國師啊，下山歷練，也不能疏忽了修煉，沒事多多入定。

    覺悟這東西，你不去想，那一定是出不來的。”

    虛常眼中露出光芒，趕緊對著蘇應綰抱手作揖。

    “多謝太師叔祖提點，弟子回去，一定多加參悟。”

    蘇應綰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心裏卻是疑惑，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這孩子是真的呆。

    旁邊的鳳君燁，忽然有道：“幸好我不是你們門派的弟子。”

    他這話說得奇怪，蘇應綰側目，疑惑問他。

    “此話怎講？”

    “要是按你們玄天宗的規矩來，你救了我，那豈不是非得要我娶你？”

    蘇應綰被他這話驚得噎住，連忙拿去旁邊的茶喝。

    “你救我，我便當你是自己，只能認你這個義妹，其他的，你也不用多想。”

    “……”我是怕你多想。

    蘇應綰被他這自信，氣到翻白眼。

    ……

    辯論結束，蘇應綰休息了一會兒，開始下午的狩獵，這纔是今日的重頭戲。

    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

    靠這群人打獵，晚上烤來，肯定是不夠她吃的，她就勉強親自上場吧。

    狩獵的，都是武官，文官並沒有參與。

    開始時，要先等皇上射中一隻鹿，纔算是正式開始。

    大總管抱來鹿，當著皇上的麵放走。

    在皇上抬箭瞄準時，有人騎著馬，來到她旁邊。

    蘇應綰側目望去，發現是鳳君燁。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

    她收回目光，鳳君燁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

    “你這是要把這座山頭的動物都獵殺？”

    “纔沒有。”蘇應綰狡辯得義正言辭：“正所謂靠山吃山，自然不能斷了山中的活路，我怎麼可能做得那麼絕？”

    “沒事，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狩獵的場地有限，若是有獵物逃出場地，不用再追。”

    “……”

    蘇應綰覺得，他就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故意來氣她。

    皇上箭術不錯，一箭命中，百官歡呼。

    “想吃什麼，義兄幫你多獵些來。”

    其他的人，已經按耐不住，搶先策馬而去。

    鳳君燁卻是不急，在蘇應綰旁邊問道。

    蘇應綰對上他的視線，發現他的眼神，格外認真。

    “小動物那麼可愛，怎麼可以這麼針對它們？你也太兇殘了！”

    “……”鳳君燁啞言，緩了緩，才憋出一句話：“不想吃那你這麼積極做什麼？”

    “我，我……”

    我了半天，蘇應綰愣是憋不出一句話。

    最後乾脆不說了，兩腿一夾馬肚，甩著馬韁，駕馬先走。

    留下一句話，飄在空氣中：“關你屁事！”

    鳳君燁凝視蘇應綰去的方向，心中生出疑心。

    總覺得，現在的蘇應綰，和之前，他遇到的那個蘇應綰相比，兩者之間，有太大區別。

    之前的那個蘇應綰，總纏著讓他拜師。

    現在這個蘇應綰，卻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故意和他拉開距離。

    是他的錯覺嗎？

    鳳君燁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