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李愛芳就喊初沅起來了。

    趕集的地方走過去要一個小時，如果不早點起來，集就散了。

    初沅有些犯困，她昨天沒有睡好，房裏黴氣太重，蟲子也多，這讓錦衣玉食幾十年的初沅有些痛苦。

    李愛芳也沒有睡好，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趙衛國回來了，要和她離婚。

    她不同意，趙衛國就找了十幾個她不好的理由，強制和她離婚了。

    初沅也病了，十分嚴重，她沒有錢，苦苦哀求趙衛國借錢給她，趙衛國不肯借，最後初沅病死了。

    李愛芳幾乎是哭著醒來。

    醒來後看初沅好好的睡在她身邊，她心裏才鬆了口氣。

    因為小鳳村位處山頭，所以七月的清晨還有一絲涼意，李愛芳怕初沅凍到，給她找了一件外套讓她穿上。

    外套看起來有八分新，以周初沅的處境來看，應該不是她的衣服。

    “這個是曉蘭不要的衣服，我看著還挺新，所以就拿回來了。”

    說是拿，其實是撿回來的。

    李愛芳沒好意思說。

    初沅看破不說破，乖乖的穿上了外套，畢竟她現在這個身體非常虛弱呢。

    趙母也起來了，心裏咒罵李愛芳不孝順，不給她按摩。

    看到李愛芳和初沅像是出門的樣子，心情異常惡劣，“你們去幹嘛？”

    初沅害怕的抓住了李愛芳的衣袖，瘦弱的身板微微顫抖。

    李愛芳本來也有些畏懼，但感受到女兒的害怕後，立馬就挺起腰桿，“我帶小初去趕集。”

    趙母炸了，“趕集？家裏什麼條件啊能讓你去趕集，集上的東西你買得起嗎？你有錢嗎？”

    “奶奶，你是要給我們錢嗎？”初沅膽怯的開口，“集上有賣布的，我想買一點回來做衣服。”

    趙母臉色大變，“給錢？給什麼錢，家裏哪有錢給你！”

    “奶奶不給我錢，為什麼還想用我換錢？”初沅眼睛一紅，委屈道：“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我不想嫁人。”

    “你不嫁人，難道我們老趙家要一直養著你這個拖油瓶啊。”趙母沒好氣的說道。

    初沅眼裏噙著淚水，無力的垂頭，弱小的身體，一抽一抽的。

    李愛芳心裏難以言喻的難受，這些年她在趙家勞心勞力，究竟得到了什麼？

    “小初是我的女兒，我不同意她嫁，你們誰都不能把她嫁人，否則我就報警。”

    李愛芳心裏發虛，但是想到只有她能保護初沅了，還是硬氣了一回。

    趙母頓時就愣住了。

    報警？

    李愛芳說要報警？

    “天殺的啊，沒有良心啊！”趙母拍著大腿，大聲撒潑道：“這麼多年她在我們趙家白吃白喝，讓她為趙家出一點力都不行，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聲音太大，吵醒了趙衛民，他披著外套走出來，不耐煩，“媽！一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不休息好，怎麼上工啊。”

    趙母立即收了聲音，“媽不叫了，你回去睡一會吧。”

    趙衛民依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看了一眼李愛芳，“你回頭跟我一起去，那些技術活我不會弄。”

    “什麼技術活媽會，衛民哥不會呀。”初沅在李愛芳準備說話前，輕輕拽著她的衣袖，滿眼崇拜，“媽你好厲害呀。”

    看著眼睛還有點紅的女兒，李愛芳心情複雜，“不是什麼技術活，很簡單，學一個小時就會了。”

    初沅臉上露出了疑惑，顯然在問那為什麼趙衛民學不會。

    李愛芳不知道怎麼給女兒解釋。

    趙衛民已經等到沒有耐心，兇道：“跟你說話呢，聽到了沒？”

    初沅衝在李愛芳的面前，也兇道：“不許你這麼和媽說話，媽是你嫂子，你要尊重她！”

    “她算什麼嫂子，我們誰承認了？”趙衛民眼裏輕視意味十足。

    初沅茫然無措，“可是趙叔叔和我媽媽結婚了。”

    “又不是不能離。”趙衛民無所謂的說道。

    又不是不能離！

    一句話炸到了李愛芳的心裏。

    所以，趙衛國會像夢裏一樣跟她離婚？

    那初沅……

    李愛芳臉色蒼白，她絕對不能讓夢裏的事情成真。

    “我哥那麼優秀，多少女人排著對想嫁他，你一個無知的村婦，能和我哥有幾年的夫妻名分，已經是祖上冒青煙的事情了。”趙衛民嘲諷道。

    李愛芳氣的渾身發抖，好，好，好！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趙家的媳婦了！”

    話說來的一瞬間，李愛芳覺得自己衝動了。

    但是她不後悔。

    趙母震驚了，這是那個軟弱的李愛芳能說出來的話嗎？

    “你可想好了，離開我們老趙家，就沒人再要你和你這個拖油瓶了！”趙母冷笑，“你不要以為能威脅到我們，我們趙家可不缺你這個媳婦。”

    “我知道你們不缺，所以我離開不離開，也不會影響你們，找個時間，讓衛國回來一趟，把婚離了。”

    李愛芳本來以為說出這些話很艱難。

    她會很傷心。

    但是說出來後才發現，其實也沒什麼。

    “哥在部隊裡，你以為說回來就能回來？”趙衛民不把李愛芳的話放在心上，說什麼離婚，她捨得離開嗎？

    “離婚是大事，部隊也會同意的。”

    李愛芳這些年操持家事，吃了很多苦的同時，也跟很多人打了交道，所以不是什麼都不懂。

    “媽，你要是不和衛國說，我去打電話也行。”李愛芳心裏有些苦澀，“反正離婚也是遲早的事情。”

    趙母這才驚覺李愛芳是認真的，她不服氣了，“我兒子那麼優秀，你還想離婚，你要上天啊！”

    “是你們說，不喜歡媽的，還說趙叔叔有了物件，媽提離婚，不是合你們的心意嗎？”

    少女怯生生的聲音響起，眼睛紅的張兔子，像是鼓起所有勇氣說這些話一樣，“你們也總是……總是欺負我們，我們不要和你們過了……”

    說完就縮在了李愛芳的身後。

    李愛芳心中頗有感觸，女兒這麼害怕，還這麼勇敢，她也不能輸。

    “衛國很好，他也有了合適的物件，離婚對他和我都好。”

    李愛芳的想法很簡單，趙衛國已經有人了，也想和她離婚了，那就離了算了。

    她沒有想過要去報復趙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