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哩~唔哩……”

    救護車很快到來。

    隨行的醫護人員細心又迅速地將阮桑抬上車。

    陸臨淮跟了上去。

    一進入醫院，阮桑直接被送入了搶救室。

    搶救室的紅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陸臨淮坐在輪椅上，一顆心疼得發緊。他無法想象，在他找到阮桑之前，她都遭受了什麼，那一身的傷痕，當時的她是怎樣的心情，該有多麼的絕望！

    是他的錯！

    他明知道阮啟年不是好人，那天看到他的時候，就應該高度警惕的，為什麼非要讓阮桑開口說需要幫忙，為什麼他不第一時間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都怪他太大意了！陸臨淮痛恨氣惱地一拳頭砸向牆壁。

    “彭~”

    安靜得走廊上頓時響起一聲巨響。

    明崢被嚇了一跳。

    他從陸臨淮懊惱的神色上猜測出他的想法，低聲勸道：“少爺，夫人一定會沒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他如何能夠不擔心。

    剛纔傷痕累累的阮桑婉如死人一般被推進了搶救室，他第一次這麼害怕失去一個人。

    一雙幽深的黑眸陰沉欲滴。

    想起這是醫院，才極力剋制住自己心中的戾氣。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看了等在走廊上的兩人一眼，臉上似鬆了一口氣。

    “還好你們及時叫了救護車，再晚來一點，估計就是我們院長親自開刀都晚了。肋骨被打斷了兩根，刺破肺臟引起了血氣胸……不過手術很成功，你們暫時可以放心了。”

    醫生說完話，想起那女子身上遍體淋漓的傷痕，剛想追問到底是怎麼引起的？

    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地跑步聲。

    在安靜的醫院裏尤為響亮。

    值班的護士忍不住開口喊道：“你們輕點，別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陸臨淮側目一看，就望到王錚帶著兩位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來。

    “您好，人民刑警XXX，跟你瞭解一下情況……”

    陸臨淮臉色一沉，點了點頭。

    跟刑警把情況一說，他們聽了又去向醫生打聽阮桑的病情，瞭解全部情況後，兩位刑警表情嚴肅地安撫了他們幾句，便告辭離開。

    陸臨淮冷聲道：“打電話張秘書，讓他安排律師團處理這件事，我要讓阮啟年把牢底坐穿。”

    明崢立刻點頭，去窗戶口打電話。

    陸臨淮則沉著臉，推著輪椅進入阮桑的病房。

    她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在大大的氧氣罩的陪襯下更顯得蒼白而瘦小，陸臨淮心口再次忍不住一疼。

    幽深的眸子沉甸甸地盯著她，無人知道他此刻內心有多麼悔恨。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父女倆感情不太好，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差。

    也是，一個賭鬼，又能有多少感情。

    他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可是……

    陸臨淮坐在病床旁，心疼愧疚得根本不敢緊盯著她臉上的傷痕看，彷彿每一道傷都在告訴著他，都是因為他的大意，他的失誤，阮桑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對不起！

    他輕扯唇瓣，無聲吐出三個字，一雙眼睛陰沉得不見一點光亮。

    明崢和王錚透過病房窗戶看到這一幕，識相得沒有進去打擾他們。

    凌晨三點，身上的麻醉效果過去大半，阮桑整個人幾乎被痛醒。

    她閉著眼睛，嘴裏發出虛弱的抽氣聲，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一步都不敢挪動，一直坐在旁邊的陸臨淮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就按下了護士鈴，俊臉繃得緊緊的。

    看到護士跑進來，就迫不及待說明情況。

    護士聽聞檢查完卻只道：“這是正常現象，麻醉過後，病人會感覺疼和不舒服，只能自己克服。”

    “再給她打一支止疼藥！”陸臨淮蹙緊眉，不忍看阮桑這麼痛苦。

    護士眼神詫異地看了一眼俊美的男人，好聲解釋：“先生，我知道你心裏的擔憂，但是止痛藥卻不能隨便亂用。我看她目前的情況還好，你看雖然不舒服，她卻也沒有被疼醒，可見還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爲了避免止痛藥用多了引起耐藥性，不是特別不能忍的情況下，我們都是不建議病人多打的。”

    “你別擔心，我看你似乎一直沒睡，這樣可不行，家屬若是自己都無法冷靜，只會給病人造成更大的情緒緊張……”

    值班護士巴拉說完一通，才拉開門離去。

    陸臨淮第一次全程都插不上話，等緩過神，護士已經走了，躺在床上的阮桑依舊不安穩地小聲抽氣，可又確實如護士所說，雖然不舒服，卻也沒有徹底清醒，可見還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其實他也知道有些藥打多了不好。

    可就是見不得她疼。

    陸臨淮沉著眸子，無奈地幫她掖了掖被子，確定她沒有更多的不舒服，只能暫時先妥協。

    這一夜，阮桑反反覆覆的清醒昏睡。

    她意識迷迷糊糊，卻每次都看見陸臨淮就坐在身邊，一臉擔憂地凝望著她。

    那顆本該陷入絕望和慌亂的心情莫名就安定下來。

    再度睜開眼睛時，天早已大亮。

    窗外的陽光照在陸臨淮長滿青色胡茬的下巴，阮桑皺著眉，這才恍然驚覺，他竟是真人。

    “怎麼樣？是不是又有哪裏不舒服？”陸臨淮緊張得抓住她的手問，全然沒有平素鎮定冷漠矜持的樣子。

    阮桑感受著來自他手上熾熱的觸感，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陸臨淮見她沒說話，擔憂得再度按下護士鈴。

    剛走了沒多久的護士沒好氣地拉開房門問道：“這位先生，您又怎麼啦？”

    餘光瞥見睜開眼睛呆愣愣的阮桑，快步走上前，不等陸臨淮開口說什麼，就拿著儀器給她檢查身體狀況，末了才長鬆一口氣。

    “病人都已經醒了，這不是很好嗎？先生，請你放過護士鈴吧，可以嗎？我真的走了。沒什麼事情不要叫我。”熬了一晚上的護士身心皆疲，見陸臨淮的次數多了，都對他那一張俊顏免疫了，此刻只想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注意到護士眼角下的烏青，陸臨淮莫名心虛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