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似乎已經被打斷了，太醫嘗試性按了一下玉鶯的左腿，只聽到一聲悽慘的慘叫。

    慕南枝聽到慘烈的叫聲，急忙起身：“你做了什麼！本宮說過，她有一點意外，本宮要讓你們償命！”

    太醫急忙道：“回稟東臨王妃殿下，這位玉鶯姑娘的左腿很有可能會落下終身的毛病……”

    “什麼意思？”慕南枝眯起眼睛。

    “小腿的腿骨已經被打碎，想要重新接上，難度很大。”太醫硬著頭皮道。

    小腿斷了？慕南枝眸子微睜，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種痛苦讓陸舒鶴和皇后都體會到，才能解心頭之恨。

    “哪怕斷了，也要接上。”

    她的聲音裡幾乎聽不出什麼感情，平靜地吐完這句話之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太醫聽到這話，打了一個惡寒。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房間裡端了出去。進進出出的宮女和太醫，一個接著一個。

    接骨手術不是一個太醫能獨立完成的，需要幾個太醫一起共同完成。

    有的太醫爲了給玉鶯接上腿，連手都顫了，沒辦法只能換下一個人接上。

    太醫院的太醫一個接著一個來到廂房裏。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哪個妃子出了事，沒想到竟然只是一個小丫鬟。

    慕南枝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眸子時不時地朝床上掃上一眼。

    放在床旁邊的盆裏麵的水已經再次被染成了紅色。

    太醫頭上都是緊張的汗水，一不小心，力氣用的大了一些，頓時床上的小姑娘就傳出了悽慘的痛苦聲。

    “本宮不想再聽到這種聲音，你們下手的時候輕一點。”

    慕南枝平靜地吐出一句話來，黑色的眸底，波瀾不驚。

    越是平靜，平靜的波瀾之下越是埋藏著憤怒。

    “若是再讓本宮聽到因為你們的原因弄疼了她，或者她的腿治不好……本宮會讓人用一樣的手法，打斷你們的腿。”

    慕南枝說完，沉思了片刻，又說道：“不，或者折斷你們的手會比較好？畢竟你們是太醫，靠手吃飯的，不是麼？”

    冷漠的威脅，讓屋子內的所有太醫和伺候在這裏的人都打了個哆嗦。

    甚至有的小太監因為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威脅，直接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請東臨王妃放心，我等會竭盡全力救助玉鶯姑娘。”一個年長的太醫站了出來。

    “誒呀，東陵王妃，您何必如此殘忍呢？這些太醫和下人們可都是無辜的。你為何要遷怒到他們身上？”

    慕南枝此生都不會忘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穿著白色裙子的陸舒鶴邁著小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她的左臉稍微有一些紅腫，那是被慕南枝教訓過的緣故。

    陸舒鶴走進來後，微笑著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慕南枝。

    慕南枝昂貴的用金線刺繡製作而成的裙子上，有很明顯的血跡。那是她扶玉鶯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洗不掉了。

    暴殄天物，這裙子一看就是用了至少一百個工匠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縫製而成的。

    如今卻爲了一個奴才而弄壞了。

    太醫和太監宮女見到陸舒鶴出現，鬆了口氣。太好了，要是一直呆在只有慕南枝的房間裡，還沒等玉鶯的腿接上，他們估計就要嚇死了。

    陸舒鶴朝年長的太醫望了過去：“陳太醫，您的醫術一向高明，一定可以將玉鶯姑娘救治好的。”

    陳太醫趁著這個機會點頭：“是，請東臨王妃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救治玉鶯姑娘。”

    慕南枝冷眼旁觀望著陸舒鶴。

    玉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她離不開關係。現在又出來裝什麼好人，令人作嘔。

    “東臨王妃殿下，您還是要收斂一下脾氣，不是麼？這裏畢竟是皇宮，不是東臨王府。您就算因為玉鶯姑娘的事情難受，也不該發泄到下人的身上。”

    陸舒鶴嘆了口氣：“這裏的太醫，都是太醫院的精英，常年為皇室宗親治病，連陛下都信得過。”

    她說著，眼眶微紅，落下了幾滴眼淚。拿起手帕，擦了一下眼角，內疚傷心地說道：“如今玉鶯姑娘落得現在這個下場，與我也有關係。我對不起她……若是玉鶯姑娘真的這輩子沒辦法再站起來，我也願意派人一輩子照顧著她。”

    陸舒鶴說的情真意切，彷彿真的在為玉鶯傷心一般。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她還命令皇后的管教嬤嬤狠狠地教訓那個她看不上的奴才。

    虛偽的令人噁心。

    但屋內的其他人卻都覺得，陸舒鶴不愧是皇后的侄女，人美心善，不像慕南枝，人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心思歹毒。

    一個小丫鬟腿斷了就斷了，竟然爲了一個小丫鬟要他們這些當太醫的命。

    狠毒的女人！幸好這種女人只是嫁給了東臨王，而不是嫁給了太子，否則將來皇宮還不知道會變成怎樣一幅人間煉獄！

    慕南枝沉默著，沒有言語。

    她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這茶的味道變得不好了。”

    “什麼？”陸舒鶴愣了一下。剛纔自己說的那些話，她甚至沒點反應。

    慕南枝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大概是這屋子裏的空氣髒了，連茶都變得難喝了。”

    語氣平靜，一下子甚至聽不出來嘲弄。陸舒鶴反應了一會兒後才意識到這女人是在諷刺自己。

    因為她來了，所以茶才變難喝了。

    是這個意思嗎？

    陸舒鶴氣不打一處來，皮笑肉不笑，維持著臉上虛偽的白蓮花笑容：“東臨王妃，我剛纔說的話，你可都聽到了？”

    “聽到了。”慕南枝冷淡地朝她扯了一抹笑容，“陸舒鶴，你能關心玉鶯，本宮也很是感動。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錯了，那本宮也不再計較。”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深深地瞥了一眼陸舒鶴。

    心中嗤笑了一聲。

    明明恨她恨得要死，甚至想報那一巴掌的仇，但是又礙於自己的身份，只能忍下來，如今還要站在這裏裝出一幅好人的樣子，收買人心。

    這招誰不會？難道只許她陸舒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