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應該磨破了，血水似乎滲了出來，將裙子打溼。

    她面色蒼白，嘴唇也無了血色。

    如果現在倒下的話，那令她作嘔的女人怕是又要想法子折磨她。現在這點苦和疼，根本比不上前世慕府被毀，她被折磨死掛在城牆上令人唾罵要強上百倍前輩。

    陳嬤嬤看著強忍著的慕南枝，眉頭緊皺。

    這東臨王妃比她想象中要堅強的多。平日裏金枝玉葉一般養尊處優的女人此時竟然一聲不吭扛著疼痛。

    哼，就倔吧。

    皇后娘娘可從未將她和東臨王放在眼裏。

    慕南枝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跪了多長時間，頭上的太陽似乎在不斷往西徘徊。她有一陣恍惚，頭暈眼花，差點就摔倒地上。

    眼疾手快伸手撐在地上，滾燙的地面瞬間就燙破了她柔軟嬌嫩的掌心，血瞬間就流了下來。

    她卻如同感知不到痛苦一般，繼續跪在那裏。

    宮女端著皇后用完膳的餐具一個一個地離開宮殿。

    原來已經過了吃飯的時候，早上皇后匆匆地派人去東臨王府喚她進宮，爲了不耽誤時間，慕南枝只吃了一點稀飯和包子，就來到皇宮。

    伺候了一早上，現在被責罰跪在這裏，又三四個時辰沒有吃過飯。

    體力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或許再過一個時辰她大概就會暈過去了。

    要是暈過去倒是好了。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東南方向而來，隨行而來的宮女與太監沒有一百也有幾十。

    能在皇宮中有如此陣仗的，除了皇帝皇后之外，便只有一人。

    當今聖上的妹妹，北齊的長公主鳳無瑕。

    “慢著。”坐在轎子上的女人，雍容華貴，富麗堂皇。眉間有一枚硃砂痣，點綴期間，帶著富貴。

    伴隨著她的聲音，正在前行的轎子停了下來。

    風無瑕撩開轎子上的簾子，望著遠處跪在皇后宮殿外的女人，細眉皺了起來。

    距離有些遙遠，看不清到底是誰在被責罰。不過跪在那裏的女人身上的衣裳倒是很講究，應該不是宮女。

    “跪在那裏的是何人？”風無瑕隨意地問道。

    轎子外的一個嬤嬤回答說道：“回稟長公主殿下，跪在皇后殿下宮殿外的女人，正是東臨王妃慕南枝。”

    “慕南枝？她怎麼會跪在那種地方。”風無瑕眉心的結輕輕地擰了起來，半響後，她紅唇微開：“落轎吧。”

    “是。”

    慕南枝已經感受不到腿部的疼痛和酸澀。她跪了多長時間？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更久？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而且不止一人，好幾人，甚至好幾十人。

    是誰？

    慕南枝身上厚重繁雜的衣裳讓她難以輕易地轉身去看看身後究竟是誰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陌生的女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伴隨著腳步聲，一群人最後浩浩蕩蕩地停留在了慕南枝的面前。

    剛纔拿著戒尺的陳嬤嬤認出了來者，嚇得腿一抖，急忙跪在了地上。

    “長、長公主殿下。”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她甚至不敢抬起頭來。

    長公主？皇帝的親妹妹？慕南枝在太陽的暴曬之下，意識有些不清晰。但在聽到陳嬤嬤喊眼前的女人長公主，她還是反應了過來。

    上一世，她並未與長公主鳳無瑕有過交集。唯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在皇家的家宴之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情。

    慕南枝嘴裏的血腥味，愈發的濃郁。她怕自己撐不下去，乾脆就將嘴給咬破了。

    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以為長公主會因為家宴上與自己的幾麵之緣前來救自己。

    更沒聽說鳳無瑕和鳳瑾翊有什麼特殊的交情。

    “怎麼回事？為何東臨王妃會跪在此處？”見無人回答，鳳無瑕的聲音比方纔還要冷了幾分。

    跪在地上的陳嬤嬤緩緩地抬起頭來，怯生生地顫抖著說道：“回稟長公主殿下，是這東臨王妃惹惱了皇后殿下，所以皇后殿下命東臨王妃跪在這裏，以做懲戒。”

    “我問你這個奴才了嗎？”

    鳳無瑕黑色的眸子凌厲地掠過陳嬤嬤，面色不悅：“主子說話的時候，什麼時候輪到奴才發話了？”

    她毫不客氣，直接命自己身邊的嬤嬤：“掌嘴教訓。”

    “是。”

    先前還狗仗人勢的陳嬤嬤被鳳無瑕的人帶到了一旁，只聽到掌嘴的聲音還有哀嚎的聲音。

    “你先起來吧。”鳳無瑕道。

    太陽依舊火辣，慕南枝起來的時候，幾乎已經站不穩。腿全部是麻的，膝蓋也腫了。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膝蓋上的血水順著衣服不斷地往下流。

    鳳無瑕皺起眉頭，目光在慕南枝身上上上下下巡視著。她雖然與這位東臨王妃素來沒有什麼交情，但也曾聽聞過她曾經是太子鳳星熠的未婚妻。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皇后硬是將她指給了鳳瑾翊，而將她的妹妹指給了鳳星熠。

    鳳無瑕自然不信這其中毫無蹊蹺。以她對皇后的瞭解，怕是這其中不知有多少骯髒的東西呢。

    “東臨王妃，你是惹惱了皇后，所以才被責罰跪在這裏？”

    慕南枝沉思片刻，宮中情況，繁雜混亂，其中派系，更是不堪。一步走錯，或許步步走錯。

    她如同在刀鋒上行走，一步都不能錯。

    有上一世的慘劇作為警告，她可以提防鳳星熠和慕翎羽，卻不知鳳無瑕是敵是友。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慕府即將被毀。

    “回稟長公主殿下，妾身今日進宮是爲了妾身的小丫鬟。”慕南枝嚥下嘴裏的血，試探性地道。

    “爲了小丫鬟？你便是爲了一個小丫鬟，連皇家威嚴都不顧了，被責罰跪在這裏，和個奴才一樣？”

    鳳無瑕口中說著刻薄的話，鳳眼裏的驚訝與嘲弄，溢了出來。

    “她雖是妾身的小丫鬟，卻也與我有了情分。如今被關押，生死不明。”

    “被關押在何處？”

    慕南枝麵露難色，言談之中能明顯地察覺到眼前之人對皇后的厭惡，不知二人先前曾經有過什麼瓜葛。

    或許對方也正打算用利用自己來噁心一把皇后。

    這便是皇宮之中的真實人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