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天晚上慕南枝眼眶紅成那個樣子。

    不知道在太后這裏受了多大的委屈。

    “鳳瑾翊，你是如何想的？”

    太后漫不經心地抬起眸子，朝下面的鳳瑾翊掃了一眼。

    若是真的看重慕南枝，他定會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選擇。除非他捨得讓慕南枝出事，正如她剛纔說的那樣，後宮想要處置一個女人的法子多的是。

    可不是他們這些男人能夠想的出來的。

    曾經不知道有多少皇室宗親家裏的女眷，因為違反了規矩，被秘密處決。

    甚至沒人知道那些女人是怎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但太后知道。

    慈寧宮中，一片死寂。鳳瑾翊不卑不亢的身形，終於有了一絲彎曲。

    許久之後，他重新抬起眸子，望著自己的祖母，聲音冷淡地問道：“孫兒想問的是，太后想要將誰指給孫兒。”

    太后笑了。

    “是哀家的侄孫女，你曾經見過，明盈樺。是個性子很好的女子，容顏也是好看的，家世更是沒的說，你若是見到她，一定會喜歡。”

    鳳瑾翊聽到明盈樺的名字之後，英挺的眉頭斂了起來。

    曾幾何時，他聽到過這個名字。

    明家的女子，也就是太后的人。太后想將明家的人安插在自己的身邊，是爲了對抗皇后的勢力？

    如今皇后雖然被囚禁，陸舒鶴也被秘密關押，陸家的風頭不如之前更盛。

    但是這些年在皇后的經營下，朝堂之上陸家的人並不少。

    反倒是明家的人這些年漸漸手握重權的人越來越少，也難怪太后想要將自己的侄孫女安插在自己身邊。

    “你思考的如何了，鳳瑾翊？”

    鳳瑾翊扯唇，平靜地笑了起來，似乎方纔抗拒的男人不是他一樣。

    他能護得住慕南枝，也會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正妃的位置永遠是她的，他的身邊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

    “祖母，孫兒明白您的意思。”

    模糊不清地回答，即是答應，也可以是拒絕。

    全看太后如何理解。

    太后是個老狐狸，在後宮之中呆了這麼多年哪裏猜不出鳳瑾翊的用意。她嗤笑了一聲：“鳳瑾翊，你明白了哀家的意思，回答呢？接受這賜婚，還是不接受這賜婚。”

    “若是不接受的話，那哀家便讓直接讓陛下下一道諭旨，休了慕南枝。你若是想要保住她最後的顏面，那邊自己休了她。”

    鳳瑾翊深邃的眼底，藏著對太后的厭惡，他薄唇輕啟，冷靜地回答道：“慕南枝畢竟是孫兒的王妃，即便是要休妻，也不可能一紙休書立馬休掉。”

    太后見他的語氣鬆了幾分，自認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提議，喜笑顏開：“哀家明白，畢竟慕南枝也是慕家的人，總是要給慕家一些面子的。讓她體面的一些被休，如果需要什麼補償，哀家也可以給她。若是她想要再嫁的話……哀家一樣可以幫她挑合適的卿家。”

    ……

    等到鳳瑾翊離開之後，太后輕輕地拍了拍掌心。

    一個暗衛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他朝太后行了一個禮，“太后殿下，請問有何吩咐？”

    “將鳳瑾翊要休了慕南枝的訊息，想辦法告訴那個丫頭。”太后冷淡地端起茶盞，紅色的唇抿了一口杯中的老君眉。

    看的出來，慕南枝對鳳瑾翊的感情很深，甚至不惜得罪她，也要留著正妃的名號，甚至不允許其他女人進入東臨王府。

    而她的那個孫兒，也不是一個等閒之輩。方纔答應賜婚，說不定也是緩兵之計。

    既然如此，她只能推波助瀾一把。

    既然慕南枝對鳳瑾翊感情極深，又是一個性情剛烈之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想要休了她的話，她會是何種心情？

    “臣下明白了，太后殿下還有其他的吩咐麼？”

    太后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眼底的算計隱藏了下來：“下去吧。”

    “是。”

    明家的人雖然還有不少在朝為官的，但因為這些年皇后的安排，陸家的人倒是出了不少人才。

    而且慕巖英的小女兒還和太子鳳星熠訂了婚，那太后自己百年之後，明家在朝中還能有立足之地麼？

    太后要為自己百年之後的明家鋪好所有的路。

    如今皇子之中，能和鳳星熠抗衡的便只有東臨王鳳瑾翊，只可惜他在一年之前娶了慕南枝。

    太后唇角微勾，她的手背上已經全部是皺紋了，手上拿著一串佛珠，閉上眼睛，慢慢地念起了佛經來。

    她要等著自己的暗衛帶來好訊息。

    慕南枝今日回了一趟孃家，回來的時候，鳳瑾翊還沒有回來，她心中有些不安，也說不清究竟是怎麼搞的，旋即問道：“王爺呢？”

    臉上的傷口已經癒合，鳳瑾翊給她用的藥膏藥效很要，臉上甚至沒有留下疤痕。

    要知道那幾天裡，玉鶯天天擔心她的臉上會不會留下疤痕。

    “回稟王妃殿下，王爺進宮了。”一個小廝回答道：“聽聞是太后殿下喚王爺進的皇宮。”

    太后很少會喚王爺去慈寧宮，如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匆匆地派來王公公請王爺入宮。

    慕南枝手中端著的茶盞落在了地上，茶盞摔得粉碎，熱茶濺射在地上，差點燙到她。

    “王妃殿下！”玉鶯匆匆地指揮其他人趕緊收拾著地上的茶盞碎片。

    王妃這是怎麼了？似乎剛纔聽到王爺進宮之後，就有一陣子的恍惚。難道王爺進宮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慕南枝扶著椅子，頭有些發暈，剛纔聽到鳳瑾翊去了慈寧宮，她心中的那種不安逐漸擴大。

    太后果然還不死心，想要將自己的孫侄女塞到東臨王府吧。但是那天鳳瑾翊答應了自己，他會拒絕太后的賜婚。

    慕南枝自然相信鳳瑾翊。

    他答應過她的事情，沒有一次是食言的。哪怕上次國師那件事，她甚至以為自己真的沒救了，他卻告訴她，他會護著她，不會讓她出事。

    這次她也應該相信他纔是。

    但，沒過多久，一封來自四哥慕澤年的密信就交到了慕南枝的手上。

    四哥怎麼會突然給自己寄信過來？慕南枝的眼皮跳了起來，她讓玉鶯離開了房間，自己拆開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