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王妃乃是災星，對整個北齊都是一種災難。如果留著她，三天之後，北齊將會降下大災。到時候，我們皇室能對得起天下的百姓嗎？難道你要讓那臨城的災難再一次在北齊各地重現？”

    斥責的聲音，在天壇環繞著。

    鳳瑾翊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他腰身挺直，如同一座安穩的山，阻擋在慕南枝的面前，將她保護在他的那一片天地之間。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鳳瑾翊！”

    皇帝勃然大怒，他從來不知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如此叛逆。

    卻未注意到，身旁的皇后唇角的笑意幾乎難以掩飾。

    皇帝一直很欣賞鳳瑾翊這個兒子，他在北齊的其他皇子之中，過於優秀。在軍事上的造詣，更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如今整個北齊，能與慕巖英齊名的人，也只有鳳瑾翊。

    他是最有可能威脅到鳳星熠儲君之位的人。雖然鳳瑾翊看起來並沒有爭奪儲君之位的意思，但是此人，越早除掉，越好。

    “父皇，臨城的災荒和瘟疫，兒臣親眼所見，百姓疾苦，感受於心。但，如果沒有慕南枝的幫助和努力，臨城的災荒和瘟疫也不會平息。”

    他說著，目光冷靜，“如果兒臣的王妃是災星，那又如何解釋臨城的百姓因為她才最終活了下來？”

    慕南枝愣了一下，她本來是打算自己和皇帝解釋的。

    沒想到鳳瑾翊先自己一步。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拽住他，卻又猛然地想起現在皇帝和皇后都在這裏，她怎麼也不應該伸手去拉他，那是不合禮數的。

    她只能垂手站在這裏，紅唇微抿，想著一會兒自己要怎麼補充。

    皇帝的眼睛與鳳瑾翊有些相似，不過已經有些蒼老，染上了些渾濁。

    “哦？你的意思是臨城如今賑災成功，還有慕南枝的一份功勞？”

    鳳瑾翊淡淡地回答說道：“兒臣已經將臨城的情況寫成奏章，正準備呈上。只是剛到京城，就被陸廣琿將軍攔了下來，這才只好匆忙地陪在南枝的身邊，來面見父皇。”

    “陛下，此事斷然不能只聽東臨王一人的一面之詞。他是奉陛下之命，前往臨城賑災的。除了他之外，便沒有其他的官員。臨城究竟是什麼情況，也只有他一個人清楚。”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南枝，“若是東臨王想要包庇自己的王妃，也並非不可能。”

    “有隨行士兵可以作證。”鳳瑾翊道。

    “但那些士兵都是你的人，他們又怎會不畏懼於你的權勢，而幫助你說話？”皇后反問。

    鳳瑾翊黑眸微眯，如同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

    這令皇后有些難堪，其他皇子見了她，多半是要遵守禮數，大氣都不敢出。唯獨這鳳瑾翊，不卑不亢，從來為將她房子啊眼中。

    他說：“這普天之下，都是父皇的。士兵自然也是父皇的兵，又怎麼可能會屈從於我？”

    皇后臉色微變。

    慕南枝輕聲地道：“陛下，臣妾不敢說自己做了什麼對臨城有益之事。之事臣妾想要問問國師，究竟是根據什麼天象來判斷妾身便是這北齊的災星。”

    她說著，黑眸微側，看著一旁的國師。

    “臣妾不才，也曾對天象之學有所涉及。若是臣妾真的是北齊的災星，爲了臣妾的夫君，亦會選擇自裁。但，若是沒有一點證據便認定臣妾是妖女，那想要活下來又有什麼錯？”

    此時，黑夜逐漸降臨。夜明星稀，天上的星星幾乎連成了一片，慕南枝笑了笑，問道：“國師可之，木星起於何？”

    國師愣了一下。

    他哪裏懂得什麼天象，全是皇后讓他怎麼說，他便怎麼說的。目的便是爲了致慕南枝於死地，誰能想到，這東臨王妃竟然懂得天象學。

    國師一邊胡謅起來，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來。

    慕南枝心中愈加地確定這國師根本就是一個庸人，是皇后收買要陷害自己的工具人罷了。

    “國師怎會連如此淺顯的東西都不懂？也是，國師怕是天天夜觀天象，根本不屑於談如此淺顯的東西吧。”

    慕南枝給了國師一個臺階下，“啟于越，也便是南方之地。”

    國師匆忙地說道：“對對對，啟于越！”

    慕南枝笑而不語，她轉過身，看著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紅唇微開：“陛下，如果說臣妾是災星，那有幾點難以說通。一來，臣妾若是災星，那留在京城便可以讓臨城出現瘟疫，為何臣妾還要去臨城？二來，若是隻有臣妾去了臨城，那臨城纔有了瘟疫的話，那為何當初臣妾沒有去臨城，臨城依舊有了災荒？”

    皇帝沉思，言之有理。

    皇后面容微微扭曲，手縮緊，逐漸鬆開：“這些不過都是你的狡辯罷了。陛下，北齊不能因為一個妖女的一面之詞，就給她活下來的機會。若是北齊真的因為她遭受更多的劫難的話，您又怎麼對的起列祖列宗？”

    她已經設計好了一切，絕對不能因為慕南枝的三言兩語就全部打消。

    “陛下、陛下——”太監匆匆地跑到了天壇上面來，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慕巖英將軍到了。”

    聽到父親的名字，慕南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下意識地就朝鳳瑾翊看了過去，為何父親會在此時來天壇，難道是他去通風報信了嗎？

    誰知，鳳瑾翊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他也不清楚。

    難不成是母親和三哥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便匆忙趕了過來？

    就在慕南枝還在沉思的時候，慕巖英以及她的大哥慕言年已經來到了天壇之上。

    慕言年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朝她微微示意，讓她莫要擔心。

    他們這些做兄長的自然會保護好自己的小妹。

    “慕愛卿。”皇帝緩緩地開口，中氣十足，“你來的倒是巧啊。”

    慕巖英苦笑地道：“陛下，老臣的女兒如今出了事，於情於理老臣都應該趕過來纔是。”

    他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