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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太后饒命

    “太后,!”

    遞茶的宮人被人從背後制住手腳,另一人扯住他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來,巴掌應聲而下,既不停頓,也毫不憐惜。

    “狗奴才,我看你是飄了,如今連伺候人都不會了?”開口的正是掌摑的宮人。

    洛錦溪冷眼瞧著,心知這處好戲是做給誰看的,她如果此刻開口求情,那受罰宮人怕是活不過今晚。

    太后未說話,巴掌聲便不停,哭喊聲也不止。

    上座突然傳來哭聲,洛錦溪一看,正是寂然。

    “母后……母后別打了,我害怕……”寂然眼神懵懂,淚如雨下,嗚咽不止。

    太后皺眉瞧了他一眼,終是擺了擺手,道:“罷了,不過是個奴才。”

    動刑的二人都停了手,其中一位便道:“聽見了麼?咱家都是太后的奴才,冒犯了太后,本是死罪,今太后仁慈,才饒你一條狗命,今後你可要恪守本分,好好伺候纔是。”

    洛錦溪聽此一言差點笑出聲來,怎麼,如今折辱她還得拐着彎的來?但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博士啊,被導師PUA的時候還少嗎,這些話在她耳中不過毛毛雨罷了,不成氣候。

    正思索著,那邊的鬧劇告一段落,宮人紛紛退下,太后扯著帕子給寂然擦著眼淚,一副舐犢情深的模樣。

    “洛錦溪伴讀受驚了。”太后望著躬立在側的洛錦溪,儘管此人姿態一再放低,卻還是見著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臣惶恐。”

    “洛錦溪伴讀頗得離王賞識,只是出身寒門,如今放你在皇帝面前伴讀,也是想讓你集思廣益,多增長些見識,來日更好的替皇家盡忠。”太后眼角含笑,一字一句,慢悠悠道。

    洛錦溪眯眼沉思了幾秒,回道:“臣定不負太后所託,誓死效忠皇上。”

    太后笑意褪去,面色徹底冷淡下來,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洛錦溪退下已有一刻鐘了,順才躬身立在一側,不敢看高位者的臉色。

    殿內的糕點已經換了兩盤,小皇帝吃飽喝足了在榻上酣睡起來,太后在一旁沉眼凝視,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她才擺了擺手。

    順才連忙將備好的茶水彎腰遞了上去,屏息凝神,見太后喝了第二口才稍微鬆了口氣,道:“主子,離王妃一事……”

    太后又將杯盞擱置,他跟著住了嘴。

    他在太后身邊這麼久,最會的就是揣摩主子的心思。

    洛錦溪是洛長辛的妹妹,洛長辛秘密叛國的訊息除了百姓及低階官員外人盡皆知,捉拿人馬早就出發,待抓其回京、公之於衆之後,便是滿門抄斬的罪過。

    太后要洛錦溪效忠皇家,洛錦溪卻只說效忠皇上,聽上去無甚差別,實則態度截然不同。

    而洛錦溪是離牧塵的座下門客,他的態度便是離牧塵的態度……

    “本想著洛家出了這種事,京都自然無人與我抗衡,離牧塵今日風頭雖盛,若要拉攏過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太后冷冷一笑,“看來是我想錯了。”

    風從窗外順進來打亂了燭火,殿內忽明忽暗。

    順纔打了個冷顫,這京都怕是要變天了。

    這諾大的皇宮,從養心殿走到宮門口也不是件易事。

    洛錦溪剛出宮門,便看見四個侍衛抬著擔架路過,擔架上似乎躺著一人,上頭蓋著一張不大不小的草蓆,待他們走進了,擦肩而過才從縫隙中看清他的臉。

    正是殿內因茶水被教訓的宮人。

    此刻已面色烏青,毫無生息。

    洛錦溪臉色煞白,正要開口詢問,就聽見幾個侍衛抱怨。

    “也不知這個月抬了多少屍體了,也不知這太后娘娘是怎的了,心情這般不好?”

    “你可住嘴,還敢編排起上面那位,你怕是不想活了……”

    涼風吹過,不知什麼滴落在他脖頸,順著衣襟滑進內裡,她突然有些冷。

    “洛錦溪姑娘。”

    洛錦溪側身望去,是離牧塵身邊的侍衛秦召。

    他打著一把傘向他緩緩靠近,洛錦溪這才發現下雨了。

    “王爺讓我來接你。”秦召指了指身後跟著的馬車。

    洛錦溪順著他的傘踏了上去,剛掀開簾子,便見離牧塵端著一杯熱茶。

    洛錦溪愣了一瞬,風吹進去散了茶的霧氣,離牧塵皺起眉頭,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外面風這麼大,別吹壞了我的茶。”

    很意外的,洛錦溪發現自己慌亂的心竟然安定下來。

    繼而掀簾入座,馬車緩緩駛動,離牧塵竟給她倒了杯茶,一杯下肚,身體早已暖和許多。

    她在宮中時,心緒雜亂無章,辨不真切,此刻二人面對面入座,洛錦溪所思所想一字不落的傳入離牧塵的心中。

    她是現代人,見多識廣,可她忘了,她再怎麼洞悉歷史,再怎麼博古通今,卻也沒親眼見過權勢是怎麼樣吃人的。

    宮人瞪大的眼還歷歷在目,彷彿在告訴她,怨你,這一切都怨你。

    到底是因她而做的一場戲,不過是一場戲,竟可以殺掉一個人。

    她頭一次親身經歷其中,到底有些無法接受。

    馬車似乎駛入鬧市,耳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可洛錦溪渾身冰冷,沉思不語。

    離牧塵略一沉吟,他孑然一身,從這亂世中摸爬滾打纔在這京都有了一席之地,這些權勢富貴可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來的。

    他既無法真正理解洛錦溪的想法,也不知道該怎麼寬慰。

    “你知道十年前的京都是什麼樣子麼?”離牧塵不等他回答,自顧自道,“當時的京都可纔算得上是真正的人間煉獄,屍橫遍野……”

    洛錦溪自然是知道的,前朝帝穆庸應了他的名諱,是個昏庸無道的皇帝,雖本性仁慈,卻不善朝政,又聽信讒言,重用佞臣,長此以往,民怨漸起。

    又因喜食丹藥,身體虧空,多年來未有嬪妃誕下子嗣。

    終有一天,文官忍無可忍,紛紛起奏,大多是以死上鑑,因此奏摺內容無非就是對皇帝的各種批判。

    終於,在某個夜晚,皇帝不知多少次冥思苦想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退位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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