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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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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又是大雪漫天。

    今冬似比以往都要冷些,眼見著快要臨近過年,將士們卻都不得不戍守邊關,家家戶戶的男丁基本都被拉去充兵,只留下一屋子的老弱婦孺,自是沒心思過年。

    因而縱然到了臘月二十五六,街上也是悽慘靜寂,毫無年味。

    雖有攝政王頒發旨意,給了每家每戶一些恩典,或送吃食,或送棉衣,可到底也撫不平他們思念親人之痛。

    遲源素來忙的很,縱然是臨近過年也不肯歇下,竟又去尋三寸丁去了。

    沈臨風百無聊賴,尋了把小麥撒進院裏,看飛來的一群鳥雀爭食,看它們嘰嘰喳喳,倒也十分可愛,更有幾隻膽子大的,竟直接跳到沈臨風手中啄食。

    倚著院中的石桌,頗有些睏倦。

    遲源已然費勁了心思,在院中綁了鞦韆來,又專專找了些絹花纏上,大雪漫天而下,竟似梨花兜頭。

    他這般做,正是爲了防著沈臨風心覺無聊。

    可他哪裏知道,沈臨風本就是自現代而來,現代打發時光的玩意兒多得幾乎數不清,無論手機也好,電視也罷,隨意一件,便可讓人荒廢整日光陰。

    至於這鞦韆,不過是小孩子玩意兒,剛開始或還因其稀奇,沈臨風極有興致的玩弄半晌,只不過這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沈臨風便又覺得無聊。

    她下意識轉頭,想找三寸丁說些什麼,商議些翻牆的“大事”,可一轉臉,對上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憨厚老實,卻也帶著幾分無聊。

    沈臨風張了張口,終究是將自己想說的話囫圇嚥了下去。

    三寸丁……

    她抿緊唇,面上亦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沈臨風一瞬興致缺缺,心底也似少了什麼,沉吟半晌,懨懨起身,“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憩一會兒,你不必在此陪著。”

    那侍女眼見著沈臨風躺到榻上,這才依言離去,然卻不知,纔將門關上,榻上原本雙眼緊閉的沈臨風忽睜開了眼。

    一雙眸似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上幾分,睫毛忽閃,帶著靈動的狡黠。

    她大抵知曉遲源的心思。

    同他認識那麼久,雖才二十多歲,性子卻同四五十歲的父親一般腐朽,亦是不知當做女兒還是什麼,生怕受了誰的欺負。

    而今她被他自皇宮裏救出來,他自然又多了層防備,想將她這輩子都留在這雲木堂裡。

    可她又豈是什麼聽話的性子?

    收拾了東西,為確保順利,她特為自己易容,照的正是方纔那丫鬟的面容。

    因而這一路也還算暢通無阻,竟也無人攔她。

    獨沈臨風心底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又被雲木堂的人給捉了回去。

    出了門,便有冷風吹過,沈臨風不覺清醒幾分。

    後頭終是傳來一聲驚叫,“堂主不見了!”

    繼而便是腳步匆匆人仰馬翻。

    沈臨風忙呼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略有些發紅的臉,快步從此處離開。

    哄得了一時,哄不了一世。這個道理沈臨風還是知曉的。

    因而找了處無人的巷子,沈臨風又換上另一張麪皮。

    此次不僅是臉也換了,就連性別也轉了個個。

    如此,就算同那雲木堂的人擦肩而過,沈臨風竟也未曾被認出來。

    沈臨風輕咳一聲,繼而昂首挺胸闊步往京城去了。

    ……

    凝霜宮。

    男人眸光深邃,瞳深如夜。

    幾根嶙峋無葉的枝丫打下的陰影,斜斜映在男人臉上,偶有微雪飄落,落至其玄色的細綢長袍之上,似隱隱夾了銀線。

    身形修長,縱然看不清臉也知,其人必定不俗。

    遠遠的,待到看清此人面容,宴秋心底下意識咯噔一聲,可到底還是快步上前,將虎皮大衣給其蓋上,“爺……此處陰冷,還是回去吧。”

    燕辰啟一雙眸黑的深不可測,微抬了抬手,唇角扯動,聲音亦是低沉嘶啞,“邊關戰事如何?”

    宴秋微低了低頭,沉聲開口,“自幾日前南荒突襲,此後便再無動作,倒似有偃鼓息旗之意……”

    做法奇怪,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燕辰啟沉沉點了點頭,略思襯半晌,皺眉開口,“南荒素來狡猾,且讓邊關將士們莫要放鬆了警惕,但過年的事宜,卻要照做,吩咐下去,縱然是在邊關,也要將年過的熱熱鬧鬧……”

    “至於將士們的家裏,也要官員安撫了。”

    他在軍中生活過一段日子,知道越是將近年關,將士們便越是不好過。

    這般冰天雪地,若吃穿用度跟不上,又哪有力氣打仗?

    雖一心說的是邊關將士如何,燕辰啟的一雙眸卻未從凝霜宮這滿地狼籍中移開過。

    斷壁殘垣,無一處完整,足以見當日火勢之大。

    他微微凝了眸,大手也緊了又緊。

    他醒來了,沈臨風卻長睡不起,興許真如蘇老將軍所言,他是要孤苦一生?

    正出聲,卻聞宴秋聲音淡淡,“外頭青青公主已等了您多時,道是有事求見。”

    魏青青……

    此時兩軍交戰,獨魏青青被丟至大梁京中,此時魏青青的地位,不可謂是不尷尬,卻不知她此時找來,又是所為何事?

    燕辰啟略點了點頭,算是同意見她。

    宴秋低著頭退出來。

    片刻,一身藕色衣衫的魏青青便自外頭恭敬進來,微對著燕辰啟福了福身子,“請攝政王安,攝政王近日……可好?”

    她下意識抬眼去看眼前的男人,男人面上雖同平常無異,可眸裡卻顯然比從前少了幾分生氣。

    是了,沈臨風死了,還帶著他未出世的血脈,他如何能好?

    這般想著,魏青青眼眶一酸,竟瞬時淚眼朦朧,再一開口,又多了幾分鼻音,再開口,便滿眼誠懇堅定,“此次南荒發兵,確為我南荒不對。可我卻清楚,父王素來最是希望和平,決計不會不顧我國情狀,貿然發兵。”

    “求攝政王給我一個機會,我願去往南荒,弄清楚緣由,試阻止這場戰事!”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燕辰啟眸色沉沉,似在思量此事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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