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蠻橫的話，怕也只有從燕辰啟口中才能說出。

    燕辰啟左手邊的小皇帝似是吃醉了酒，酒氣薰的他滿臉通紅，七倒八歪的往後一靠，半點沒有察覺這宴會上的刀光暗影。

    燕辰啟微扭過頭，不知同身邊人說了什麼。

    那人很快應了一聲，快速的邁著小步上前將小皇帝攙扶離開。

    沈青雲面色一白，下意識垂下頭後退兩步。

    可魏懷裘明顯善罷甘休，面上雖帶笑意，可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我等不遠萬里，又受了蠻荒之王的囑託，王爺，您總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交代。”

    他不相信，在一個丞相府庶女與異國公主之間，會有人選擇一個庶女作為正妻。

    想著，魏懷裘又悶哼一聲，眸色微沉的上前一步，燕辰啟身邊的人都下意識握緊手中武器。

    燕辰啟面上明顯有些不悅，可到底當著南荒使臣的麵不好發作，凝視那南荒大王子片刻，才沉聲緩緩開口，“不知大王子想要什麼交代？”

    大王子微微一愣，明顯沒有料到燕辰啟會丟下來這句。

    一時竟不知如何應付。

    他抿緊唇，面上白了又紅，半晌纔開口道，“我南荒民俗，若兩個女子同時瞧上一位男子，這位男子若做不出抉擇，兩位女子便就地比試，或歌或舞，誰勝了，男子便是誰的。不如今日，我們便比試一番……”

    說著，魏懷裘的目光又落到沈臨風身上。

    本以為沈臨風會如驚弓之鳥，未曾想她卻一臉淡然，似毫不畏懼。

    魏懷裘心下微沉。

    這果真是一個庶女或是一個妾室該有的氣度嗎？

    女人目光閃爍，抬腳上前一步，大大方方迎著魏懷裘探究的目光，“不知大王子想要怎麼比？”

    大王子似早有準備，一雙眸定定盯著沈臨風，緩緩開口，“為節省諸位的時間，方纔我家小妹那一舞便算是比試，至於這位……小娘，隨意便可，只管拿出你小娘擅長的來。”

    言罷，他面上笑容更勝。

    小娘二字，是他刻意說出來的。

    本想從沈臨風面上看出不悅，未曾想其面上竟滿是不在乎。

    沈臨風略一沉思，甫一張口，場上人俱有些驚訝。

    “南荒公主既是千里迢迢獻出一舞，我便也獻出一舞，以作會客之道。”

    獻舞？

    場上人面面相覷。

    最為誇張的是魏懷裘，“小娘所說，可是要以舞取勝？”

    竟有人敢與魏青青鬥舞？

    且不說南荒本就是載歌載舞的民族。

    只說魏青青，自其及笄，南荒草原上便沒有能比得過她的。

    方纔那一舞，更是天下僅有，無人能出其右。

    就連沈臨風身後的燕辰啟，眉頭都不由下意識皺了起來。

    一雙眸複雜的落在沈臨風身上。

    沈臨風半點不加遲疑，“正是。”

    說著，她的眸又落在燕辰啟身上，面上帶著認真與堅定，“還請王爺為我準備一舞，我願為諸位獻上一曲攬月。”

    攬月……

    場下多位臣子瞳孔驟然震驚。

    若未理解錯的話，沈臨風口中所道《攬月》乃是前朝舞曲，他們這些博覽群的老臣也不過只在書上見過隻言片語，失傳已久。

    只知前朝監國公主孟甘蘿於宴會上一舞，名動京城。

    只是這《攬月》極難，雖有女子仿效，可也不過東施效顰，很難再現風華。因而不過在民間盛行三兩年，很快便銷聲匿跡，幾近失傳。

    燕辰啟眉頭緊皺，可見沈臨風堅持，便只得沉吟半晌，緩緩開口道，“去取本王琴來。”

    竟要親自為她伴奏嗎？

    她竟不知，原來燕辰啟還通樂理。

    她微微愣了半晌，繼而與燕辰啟相視一笑，轉身隨宮人一併離開。

    按理說，換衣服罷了，去偏殿便好。

    未想那宮人帶著沈臨風來來去去轉了幾圈。

    沈臨風眉頭緊皺，正欲開口詢問，那宮人便在一處微有些破舊的宮殿前停下，對沈臨風垂頭恭敬道，“娘娘，便是此處了。”

    言罷，又叫沈臨風稍作等候。

    那宮人拿出把精妙的鑰匙將門開啟。

    “此處乃是前朝監國公主故居，著王爺吩咐，特將您引來此處。”

    沈臨風抿緊唇，緊跟其後。

    層層輕紗堆疊，一時竟讓沈臨風有些恍惚。

    幽幽的，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輕咳。

    沈臨風凝目看去，恍然似見一少女，面色慘白，纏綿病榻。

    “娘娘，娘娘……”宮人急促的聲音傳來，沈臨風一瞬轉醒。

    只見其手中小心捧著一件胭脂色綃繡海棠春睡的輕羅紗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淺淺透著金銀色澤，華貴無比。

    “這便是前朝監國公主舞攬月時所著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