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別走
說話間,已經有幾個工作人員圍過去,生怕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距離那堆拍攝機器不遠的地方,鋪著滿滿的碎石子,在衣著單薄的夏天,可想而知磕碰下去會有多疼。
陳遠遠驚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輕而易舉將容覺推倒在地上。
他站在那,臉色鐵青,“容覺,你敢陷害我。”
躺在地上的容覺目光出奇的冷靜,臉色蒼白,唯獨唇色因為塗了唇膏而泛着粉色,與劇裡後期病怏怏的世家公子形象重合。
他只感覺頭暈眼花,一陣陣的嘔吐感使得他都忽略了磕碰到的疼痛感。
他咳嗽幾聲,模樣狼狽的躺在地上,“我沒有。”
那瓶冰水掉在地上,沾染了厚重的塵土。
幾個工作人員慌忙圍過來。
沈斯年本人就財大氣粗,更遑論聽到她拍劇,投資商更是忙不迭的過來送錢,是以,演員們的戲服都比別家昂貴有質感。
如今這均價幾乎五位數的戲服被勾爛,手心也被石子劃傷,殷紅的血液就在碎石子上。
“快起來,”場務大姐慌忙攙扶他,眼神劃過臉色難看站在對面的陳遠遠,“小劉去找藥箱,趕快處理。”
容覺抬眸掃了眼陳遠遠,低聲道,“我自己可以站起來。”
“別逞能,”大姐瞪他,拿腳撥了幾下石子,“這摔下去不破皮都對不起這些石子。”
一顆顆稜角尖銳,隨便剮蹭都能掉一層皮。
小劉匆匆忙忙的跑回去找醫藥箱,期間撞見從剪輯師那兒走出來的沈斯年。
片場裡工作人員少了大半,沈斯年愣了下,攔住小劉,“人都去哪了?”
想起網上流傳的緋聞,小劉避重就輕,“容覺跟陳遠遠有點摩擦,摔傷了。”
沈斯年,“???”
片場打人?
出息啊。
她將劇本隨手丟在一旁,也跟著過去。
容覺跟團寵似的被工作人員圍著。
月牙白的長袍衣袖挽起,露出被擦傷的胳膊肘。
白皙面板上面滲著血絲,看著都疼。
場務大姐就跟心疼自己兒子一樣,動作格外小心的幫他消毒。
容覺臉色蒼白,安靜坐在那的背影看著可憐兮兮。
沈斯年擰眉,“怎麼回事?”
寧悅摩挲著下巴,“被欺負了唄,還能怎麼樣?”
“別聚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沈斯年語調冷漠,示意那群工作人員散開。
陳遠遠也沒走,只是盯著容覺的眼神彷彿要殺人。
“其他地方還有沒有事?”
場務把醫藥箱合起來,說,“這兩天就不要洗澡,擦擦就行。”
胳膊和腿部都是擦傷青紫,雲城天氣又這麼炎熱,每天穿著厚重的戲服,不中暑都算好,何況是忍受一身汗卻無法洗澡。
幾天下來人都臭了吧。
容覺坐在那,兩隻手撐在膝蓋上面,說,“謝謝。”
“沒什麼事我就去忙了,你戲份結束就跟沈導說一聲先回去,沈導不會說你的。”
剛轉身,就看到靜靜佇立在那的高挑身影。
場務指指兩人,道,“有點意外,具體怎麼回事你問他們吧。”
說完就趕緊招呼其他人一起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四角涼亭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沈斯年坐在那,隨意的翹起二郎腿,“說吧。”
陳遠遠臉色難看,接觸到沈斯年略微冰冷的目光,強自鎮定道,“我們鬧著玩呢,是吧容覺?都是一個公司的,我能有什麼壞心思。”
“就是聊了會兒,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
容覺悶不吭聲,抬手摁了下膝蓋和胳膊的傷處。
懦弱小可憐,簡直不能再形象。
沈斯年轉頭,“容覺,你說說。”
“陳哥好像有急事,託我去拿瓶水給他,我頭有點暈,沒站穩。”
語氣淡淡的,似是毫不在意這事。
陳遠遠滿意他的識相,笑了笑,說,“都是一個劇組一個公司的前後輩,怎麼可能去害容覺,我們倆也算是朋友呢。”
這話容覺一句沒搭理。
縱然十分尷尬,陳遠遠還是撐著笑臉,“沈導,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請容覺吃飯賠罪。”
沈斯年眼皮子都不抬,就這麼容忍他離開。
“額頭傷了?”
等人走遠,沈斯年才慢吞吞的起身,走到容覺面前。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撩起他額前的碎髮,露出一道劃出的傷口,不太深,滲出來的血跡都乾涸了,是以方纔場務也沒看出來什麼。
容忍眼神平靜,抬頭看著沈斯年,“我回去消個毒就行。”
“我不記得你什麼時候跟陳遠遠關係好。”
“人在屋簷下,”容覺語氣疏淡,“低個頭不是應該的嗎?”
“真不舒服?”
沈斯年剛要收回手,突然觸碰了下他的額頭,溫度有點燙,應該是發熱了。
容覺輕笑了下,漆黑的眼眸裡漾著釋然,“我休息會兒就好,沈導不用擔心。”
看起來身體是真的弱。
在雨裡跪半個小時就發熱頭暈,還好不是真正的大雨天氣。
否則容覺不得住急救室去。
“回去休息吧。”
沈斯年隨口道,也沒過多關心的意思,準備離開。
容覺盯著她的身影,漸漸握緊了自己的手。
……
夜晚。
明月高懸,星辰簇擁。
彼時已經是夜裏近十二點,沈斯年的房間依舊亮著燈。
電腦裡播放著一段影片。
正是片場裡容覺與陳遠遠起爭執的那段。
本來沈斯年不太想管。
可是想想陳遠遠身後還有童苒,還有金主撐腰,容覺的形象逐漸卑微。
於是,再看完後期發來的成片之後,她索性把專程要來的影片開啟看看。
由於監控距離較遠,所以誰都沒發現。
沈斯年看到是陳遠遠主動靠近容覺,笑的有點得意,說幾句話後,容覺突然轉身朝片場跑,回來的時候速度變慢,臉色顯而易見的蒼白。
他把水遞給陳遠遠,結果被一巴掌拍開,隨即,容覺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倒下。
的確是站不穩。
沈斯年將影片定格在陳遠遠伸手的畫面,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陡然將沈斯年從沉思中喚醒。
她下意識蹙了蹙眉,桃花眼裏浮現出淡淡的煩躁。
她面板是冷白色,偏生樣貌美豔,其餘地方也生的近乎完美。
一雙白皙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步步生蓮。
門開啟,緊靠著門板作為支撐的男生突然倒了進來。
好巧不巧,撞個滿懷。
他的頭接觸到脖頸裡的面板,燙的不行。
連呼吸都帶著股灼熱。
天藍色的家居服下是瘦弱的身軀。
沈斯年一個女人攙扶著也不覺得吃力。
她思索了幾秒鐘,把人拖進房間。
容覺燒的迷迷糊糊,接觸到略微冰涼的面板,下意識蹭了蹭。
沈斯年,“撒嬌並不能解決問題。”
容覺眼神迷濛,朦朧間聞到淡淡的香味,便迅速分辨出懷裏的人是誰。
“沈導……”
他喃喃自語,“好香。”
沈斯年把人拖到床上,走過去倒水。
行李箱一開啟,正正方方的醫藥箱呆在裡面,藥也擺的整整齊齊,上面還貼著便籤,所以找起來毫不費力。
等她端著水過來,原本躺平的男生已經蜷縮在一起,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嘴裏還唸唸有詞。
“好冷……冷。”
沈斯年心底焦躁,卻關了空調。
“起來吃藥。”
但是發熱到迷糊的人哪裏有意識,迷迷糊糊的看著床前的人傻笑。
沈斯年,“……”別是燒成傻子了吧?
出於僅有的良心,她把水杯放下,準備去撥急救電話。
剛轉個身,一條腿被人抱住。
方纔還傻樂呵的男生這會兒緊緊的抱著她一條腿,閉著眼睛,“別走,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