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崎嶇的小道，建國領著村子裏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到標記好的地點。

    他抬手解開掛在樹梢上的白色塑膠袋，左右看了看，才指揮人把樹下的藤蔓扒開。

    露出上著一把沉重枷鎖的木板。

    建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

    嘩啦啦的鎖鏈晃動聲響起，門板隨著嘎吱的聲音開啟。

    通道口一片漆黑。

    木質臺階一路往深處延伸，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可能是下雨的時候有雨水滲進去，散發出濃烈的潮溼黴味，邊緣還覆蓋著青苔。

    他們對話用的是塔西寨方言，嘰裡呱啦一頓，外人根本聽不懂，只能從簡單的手勢動作中看出他們是要下去看看。

    這兒本來是用於儲存糧食的倉庫，如今卻用來存放見不得人的秘密。

    木板似是承受不住那麼多成年人的重量，發出咯吱的聲響，在寂靜的洞裡格外詭異。

    也讓裡面的人很是不安。

    手電筒照亮四周，也把洞裡的情景盡收眼底。

    糧食堆積的整整齊齊，專門放進來的幾隻貓吃的膘肥體壯，毛髮油光水亮的，聽見聲音驚慌的躲起來，發出威脅的叫聲。

    幾人視若罔聞，繼續往前走。

    這兒的溫度比上面低了十幾度有餘，穿著單薄短袖有些冷。

    往裏走，開啟一扇鐵門。

    水泥地上不再是灰塵和糧食蔬菜，而是堆積的被褥，鎖鏈從牆角延伸到裡面，把披頭散髮的幾個女人綁住。

    聽見聲響，她們驚恐的抱成團。

    建國清點著人數，繞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

    地上還是他上午丟進來的烙餅，旁邊的白色水桶裏水還有很多。

    這裏散發出一股臊氣，格外難聞。

    原本她們也都是光鮮亮麗的女孩子，都市白淨，校園裏青春美好的大學生。

    結果一趟旅行成了噩夢。

    建國皺著眉，看起來格外兇悍，更別提後面五大三粗的男人。

    其中一個眉頭有疤痕的男人搓搓手，湊過來跟說，“那是我媳婦兒？”

    他常年乾重活而變形的手指指著其中一個穿碎花外套的女孩。

    這些外套褲子都是村裏女人拿來的，因為溫度太低，生怕壞了身體以後形象生育。

    女孩驚恐的往後縮，眼睛控制不住的流出淚水，死死地咬住嘴唇，害怕惹人不高興變成之前的女孩子那樣。

    他們的驚恐哀求並沒有引起這群人的同情憐憫，反而充滿興奮。

    建國回頭看他，說，“別亂來，最近這群拍電影的都在。”

    他們可不想以這種名聲上電視。

    男人悻悻的低頭，“我媳婦，領回家怎麼了？再說，那結婚證兒上都有照片。”

    “你們的證兒下來了？”

    “對啊，今天花嬸拿過來的。”

    他口中的花嬸正是中午沈斯年他們碰到的那個中年女人。

    他從口袋裏摸出紅本本，得意洋洋的展開，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炫耀，“看見沒，合法的。”

    女孩不停的搖頭，“不可能，那是假的。”

    她本該在大學裏和朋友談笑打鬧，而不是在這個髒亂差的地方被迫和一個有殘疾的中年男人繫結婚姻關係。

    女孩的抗拒太明顯，其他人嘲笑男人。

    “你住嘴！你等老子給你領回家收拾你！”

    放完狠話，他滿意的看著女孩哭的聲音嘶啞。

    “你們這是犯法！”

    其中一個短髮女人聲歷色荏，攬著女孩的肩膀安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遲早要遭報應。”

    她是聽人說塔西寨風景更好，稀裏糊塗的就被人騙到這裏，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窖裡生活已經將近一週。

    有時候睡的昏昏沉沉就會有老鼠吱吱吱的跑過來，嚇得人寒毛直豎。

    她們的腳被鐵鏈子栓住，根本無法逃脫，深山老林的平常也不會有人來，叫喊也沒用。

    此刻她無比後悔跟父母朋友說出來旅遊。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現在看來不盡然，明明山清水秀的地方，人心也難測。

    “老實點！”男人惱羞成怒，揚起手心，似乎要一巴掌扇過來。

    女人猛地撲過去咬住他的腿。

    她下了狠勁兒，男人啊的慘叫，想也不想的拽住女人的頭髮，一拳落在她頭上，“讓你他媽的咬我！”

    沉悶的聲音聽的揪心。

    後面的女孩們瑟瑟發抖，不敢動，甚至不敢出聲。

    建國示意其他人上去把人拉開，免得鬧出來人命。

    “行了行了，沒事趕快回去。”

    男人拖著自己的腿表情猙獰，顯然短髮女人那一口咬的不輕。

    然而此時她瘦弱的身體趴伏在地上毫無動靜。

    “不知好歹。”

    朝她身上吐了口痰，男人拖著自己疼痛的腿離開，“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了。”

    確定沒有不對，建國帶人離開。

    那幾個女孩才顫巍巍的圍過來，把女人扶起來，小聲詢問，“姐姐？青姐？”

    青姐聲音微弱，眼前陣陣發黑，渾身疼痛，尤其是胳膊，剛纔被男人狠掰，有脫臼的可能性。

    “我不想……嗚嗚嗚，我才二十歲，我爸我媽還等著我……”

    以前從電視和網路上看到婦女兒童拐賣的新聞她們也只是唏噓一陣，沒想到真的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被迷暈醒來看到的老男人，女孩幾欲作嘔。

    青姐咳嗽幾聲，捂著胳膊，在幾個女孩的攙扶下坐起來，說，“他們突然過來，可能是村子裏來了什麼人。”

    “我們又出不去。”

    女孩絕望。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試圖大喊大叫，結果沒用，直到跪下來懇求，痛哭流涕，得到的只有他們的侮辱和嘲笑。

    “或許有人來這裏看過，他們以為被發現……”

    這是最有可能的。

    可村民沒有選擇轉移他們，那些人應該要走了。

    青姐直覺這是個好機會。

    “晚上他們過來送飯，你們能出去一個是一個，忍一時……”

    此刻最有可能出去的就是那個已經跟人繫結婚姻關係的女孩。

    女孩不願意，瘋狂搖頭，“不，我不要……”

    “現在是唯一的辦法！”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比在這裏等死強。”

    可是不管她們怎麼勸，女孩就是不同意，“我不去！”

    氣氛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