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一百五十年前
在她心裏,就算其他人都無法信任,也只有十三是可以信賴的物件。小時候就曾經幫過自己幾次的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他真的很不可思議。
雖然不太可靠,看起來很軟弱;但唯有他的眼神,讓蕭竹盈在無時無刻都可以相信。
他是那麼地真摯。
這是蕭竹盈僅存的最後一個依靠。
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一把『守護刀』。
蕭竹盈回想起在過那段於蕭家度過的壓抑生活之中,母親·天音在某天晚上對她說過的話。
廣大的房間裡,天音抱著因為夜晚大風而受驚害怕的蕭竹盈,溫柔地向她說道:
『吶,蕭竹盈。你要記得喔。你有一把守護刀。』
母親語氣裡的抑揚頓挫,宛如搖籃曲一樣。
『有一天,當你真的遇上麻煩時,有一把受到秘密約定所約束的刀可以派上用場。』
蕭竹盈的聲音裏帶著哭聲。
『刀?』
她問道。母親捲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
上面佈滿了醜陋的傷痕。
那是蕭竹盈問過好幾次,母親都不肩說出源由的舊傷。
『這個傷就是證據,這是友情的傷喔。因為我們約定好——只要是爲了保護你,只要是爲了能夠一直在你的身邊;無論揹負多麼大的汙名,招惹多麼深的憎恨,我們也要忍耐下去。你現在可能不懂,但是,你要記住喔——』
不要忘記這把守護刀。
當時,蕭竹盈還不知道母親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只是搔搔肚臍,不停地點頭。過了一陣子,當父母親都失蹤之後…
『…是天音阿姨拜託我的。』
十三的表情是那麼認真。
他一臉懊惱地在蕭竹盈耳邊輕聲訴說時,一切都吻合了。蕭竹盈從那時起,就只對十三敞開心房,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訴他。
物件是十三的話,就算是一起參加『決鬥』,蕭竹盈也不會特別感到苦惱。因為要是十三陷入困境的話,蕭竹盈一定會幫助他。
十三是像弟弟一般的存在。
本來應該是她重要的『夥伴』。
蕭竹盈把自己的性命寄託在十三的作戰計劃上,爲了讓認識的人都放下心防,她也甘於承受戴上項圈跟繩子的屈辱。這都是因為蕭竹盈十分信賴十三的緣故。遠離了蕭韓鎮之後,蕭竹盈斬釘截鐵地說道:
“走吧,十三。我相信你!”
而十三他——
——露出了微笑。
“嗯,交給我吧!”
然後,他便拉著繩子開始往前走。
花信風躺在醫務室的床上,張著眼睛。躺在他身邊的聆水仙,曾幾何時也醒了過來,以沉靜的聲音問道:
“…花信風,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校長打來的那通電話。”
花信風回想起監護人蕭十三打來的電話內容。
他是這麼說的:
『我在中央資料庫,查了很多關於蕭家的事,結果發現了很奇怪的事實。以官方說法來看,在六十年前真·女神佔據了蕭家之後一蕭家的體質就有了很大的變化吧。』
花信風同意這個說法。他自己也是這麼聽說的。
『不過,我真的是搞不太懂,在蕭家的人之中…到底該怎麼說呢?好像有那種不見得是同一個人——說不定是由不同人來代代繼承的稱號。』
蕭十三支吾其詞了一會兒後,宣佈了令人感到衝擊的一句話:
『蕭忘憂這個人物,從一百五十年前就存在了喔。』
花信風十分震驚。
“咦?什麼意思?”
他的大腦感到一陣混亂。
真·女神支配蕭家之前,蕭忘憂就已經在了?
也就是說…
校長壓低聲音說道:
『…就如同我剛剛所說的,那個蕭忘憂可能跟現在的人完全不同,不過最起碼,當初就有操控沙子、會吃人的存在了。小花花?蕭家在真·女神來之前,雖然是學術方面的老古板,不過應該是個對人無害的名家,對吧?』
花信風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拼命地將這些資訊在大腦裡做整理。此時校長繼續說道
『打從之前我就這麼想了,蕭家的能力真的很不可思議呢。』
蕭竹盈能夠發動操縱兩重語言欺騙世界的能力。
十三則是能夠將所見到的事物任意變成他所知道的情況。
花信風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哎,小花花。你要小心點喔。蕭家——!』
充滿了謊言。
花信風緩緩地握緊拳頭,一旁的吉兒一直看著他。
他再度感到大腦一陣剌痛。
在那之後,蕭竹盈跟十三很有效率地不停往上移動。抵達三十樓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得到可以到最上層的籌碼了。
碰到覺得會贏的對手,他們才解除偽裝,正面宣戰,贏了之後就拿走籌碼。由於是先看穿對方戰力才決定是否挑起戰端,所以幾乎都是由蕭竹盈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蕭竹盈雖然也有自覺這樣只是在欺騙自己,跟偷襲沒兩樣。但她也只能揹負著這種感覺繼續向前行。
所幸他們一路都沒遇到蕭胤、靈兒,還有外部的有力人士們。就連最需要戒備的蕭韓鎮跟蕭忘憂也沒有拆穿他們。當兩人離開三十五樓,遠離蕭韓鎮的時候,他們就很清楚地知道…
自己應該可以走到最上層。
“到了…”
蕭竹盈感慨萬千地說道。她雖然住在蕭家大樓的屋頂上,但老實說,除了一樓周遭之外,其他地方她幾乎從來沒有進出過。剛剛經過的樓層大多是她不熟悉的地方。但來到了屋頂正下方的樓層,總算有她熟悉的場所。
她過去爲了買果汁曾下過一層樓,那時她就在這層樓的休息區發呆想事情。
這一整層樓幾乎都是瞭望臺,平常也會開放讓一般客人進來。
正中央有跟一樓同樣的、模仿熱帶植物的造景。設計為從山頂向東,有水流出的樣式。那是用來取代噴泉,爲了提供冷氣所使用的。
西側有一些商店,北側則是寬廣的活動空間。
南側是廣播節目公開收錄的場所。
十三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
“都還沒有人來呢。”
周遭完全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
看來,他們兩人是最先來到的。
這裏只開了最基本需要的燈光,看起來有點昏暗。但街道的燈光已經爬上這裏來,因此不致於會讓他們看不清楚周遭。不過,還是有一種相當寒冷的氣氛迴盪在四周,跟涓涓不斷的假山造景所流出來的水聲相呼應。
“我們先看看四周吧。”
十三說完,不等蕭竹盈的迴應,就大步大步往前走。蕭竹盈脖子還被牽著,瞬間身體晃了一下。
“唔!”
她好不容易站穩身子,跟在十三的後面。
“十三、十三?”
蕭竹盈覺得十三的速度有點快,要跟上相當吃力。且因為被繩子拉著的關係,她的脖子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