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嘴角含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纔是真正賺翻了那個人。

    貿易協定一旦簽署，大量來自洛陽的商品，就會涌入幽州和青州，利用貿易順差瘋狂掠奪民間的財富。

    賺到的錢，千百倍於今日的付出。

    而且王也還可以透過對公孫瓚放貸，來慢慢蠶食他的勢力，掌控他的軍隊，到了必要的時刻，更是可以直接對他進行吞併。

    這纔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

    公孫瓚不愧是我王某人的好兄弟！

    然而對於王也內心之中的想法，公孫瓚卻是一無所知，否則他現在就不是敬酒，而是直接拔刀了。

    聊著聊著，公孫瓚提起了劉備：“聽聞玄德在你手下做事？”

    “沒錯，我封他做了洛陽令，還讓他負責京師之地的清田任務。”

    王也沒有隱瞞，將劉備的近況都告訴給了公孫瓚。

    “唉，玄德好歹也是我的小師弟，你也別太為難他了。”

    畢竟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公孫瓚對劉備這個師弟，還是很親近的，王也明白了公孫瓚的意思：“行吧，清田這種事，確實有些得罪人了，我會去之後，找個機會給他升個官就是。”

    劉備現在名聲都臭大街了，在世家豪族的圈子裏，幾乎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沒辦法，誰讓他的工作就是天天帶著一群墨家門徒去到處得罪人呢？

    不過折騰人也得有個限度，其實就算公孫瓚今天沒提這事兒，王也也打算回去之後就給劉備加官進爵，免得與關羽和張飛生出嫌隙。

    而且劉備矜矜業業地替朝廷幹了那麼多“髒活”，王也就算再沒有良心，也得給他一點獎勵纔是，不然以後誰還肯認真做事？

    事情談完，王也也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不過在離開渤海城之前，倒是還有一個人，要見上一見。

    在王也的要求下，公孫越為他引見了荀湛，兩人在城中一處比較僻靜的酒肆裡碰頭。

    因為大戰將啟，城中商賈早就跑得七七八八，往日熱鬧的酒肆，如今也是門可羅雀，不見有多少客人上門，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湛，見過神武侯。”

    “來，請坐。”

    案几上，擺著兩個青瓷酒碗，一壺黃酒。

    酒已提前溫好，散發著熱氣，鼻尖處飄來陣陣醉人的醇香。

    王也親自為荀湛斟酒，倒是讓荀湛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大人真是太客氣了。”

    “你有超世之才，值得我如此禮遇。”

    王也微微一笑，眼神卻是高深莫測，閃動著莫名的光芒，讓荀湛見了，心中暗暗吃驚。

    “大人謬讚了，在下只是一介文士，當不起這樣的讚譽。”

    雙手端起酒碗，荀湛藉着暢飲的動作，掩飾內心的不安。

    王也則是等著荀湛將碗中的酒水飲盡，才手指輕叩桌面，用更有壓迫感的目光，去直視荀湛的雙眼。

    銳利的視線，彷彿帶著穿透人心的魔力。

    而王也的話，更是荀湛新生忐忑：“哈〜，這讚譽，先生當之無愧。以區區一座城池，就成功換來了戰術上的優勢，這以退為進的妙計，恐怕也是出自先生的謀劃吧？”

    “神武侯說笑了，常言道，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主送出渤海城，目的只是爲了證明談和的誠意，不願意輕啟戰端，以致戰火屠黎，百姓蒙難。”

    荀湛神色從容，安坐不動，臉上的表情，更是控制得十分完美。

    “你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實屬難得，但你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就在剛纔，你的心跳徒然加速，這證明了你被我猜中心思。看來，讓出渤海城，果然是一個陷阱，一個計謀。”

    同時擁有強大的武力和智力，王也的感知同樣強大到了非人的地步，哪怕隔著空氣，也能輕而易舉地聽到荀湛的心跳和脈搏。

    荀湛也被王也所展現出來的能力與智慧所震驚，知道再繼續隱瞞，已經沒有意義：“所以大人現在想做什麼，要在公孫伯圭面前揭穿我嗎？”

    甚至荀湛已經做好了事情敗露的打算，反正他還有後路。

    王也卻是笑著搖頭：“我為什麼要揭穿你呢？伯圭兄個性高傲，如今又是他大敗張饒，雄心萬丈的時候，我就算揭露了你的計謀，他也絕不會放棄進攻的打算。”

    “那你想做什麼？”

    “示威啊。”

    王也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荀湛卻是有點傻眼，隨即表情微冷：“大人是故意在消遣在下嗎？”

    “錯了，我是真心在向你們示威。”

    王也端正表情，表示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回去之後，告訴袁本初，我會陳兵河內與東郡，讓他最好祈禱自己不要露出破綻，被我有機可乘。”

    窗外秋風蕭瑟，酒肆內卻是氣氛漸冷。

    王也如此坦誠的威脅，荀湛聽了很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有種透骨心涼驚悚和不安。

    囂張跋扈的人，荀湛見得多了。

    那種人往往沒有自知之明，愚蠢狂妄，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隨便耍點手段和心機，就能將對方玩死。

    但是王也卻不一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威脅，卻讓荀湛有種老鼠拉龜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過荀湛卻也不甘心就這麼低頭認輸，他半眯著眼睛，雙眉怒揚，看向王也的目光之中，更是閃動著冷冽的寒光：“大人果然厲害，但你既然看破了我的計謀，為何不直接向公孫瓚揭破此事呢？”

    王也灑然一笑：“以伯圭兄驕傲的個性，就算我在他的面前揭穿你們的陰謀，他也絕不會聽我的勸說放棄攻打冀州，界橋之戰已然無法避免，失敗的結果更是早已註定，我又何必去做這無用之功？”

    “哦？原來大人也認為我軍能夠取勝，那真是承蒙貴言了。”

    荀湛嘴角雖笑，目光卻是沉凝如同深山冷潭，跪坐時更是心絃緊繃，始終保持著全神戒備的狀態。

    實在是王也帶來的壓力，如泰山壓頂，讓他難以喘息。

    反倒是來找茬的王也，此時一臉輕鬆，隨意地把手搭在膝蓋上，語氣飄然：“袁紹雖能小勝，但是想要徹底擊敗公孫瓚，稱雄黃河以北，非五年之功不可，現在就看我們誰先解決自己的對手，然後再來逐鹿中原，成為最終的霸主了。”

    言談之間，王也劍眉飛揚，目光清正，語氣雖是淡然如同春風，卻又彷彿暗藏着凜冬的霸道與酷寒，讓荀湛感受到了夾在其中的透骨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