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淚水已經流了滿面，至於那多的話，穩婆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她顫著手抱住孩子，任憑張大小姐掀開裹著嬰兒的軟布，隨後便聽見對方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足以刺破人耳膜的尖叫！

    後來的事情張大小姐是怎麼也記不起來的，只記得自己當時因為所受到的震撼太過強烈，一時間被嚇到暈死過去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當時看見小弟身子狀況時的情景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只不過我那個時候從來沒聽說過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當看見他那下半身時，直接就被嚇暈死過去了……”

    事隔多年之後，張大小姐再次提及此事時依然覺得自己心跳如鼓，心臟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那天晚上屋外邊颳着呼嘯的狂風，因為張夫人生孩子時年歲實在是太大，爲了保住這來之不易的一胎，他們家裏先前便早先是有算過，先生說的是這女子生產之時外邊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去。

    要不是因為出於考慮到這方面的緣故，在屋外邊急得抓耳撓腮的張閣老只怕是早已闖進來了。

    暈死過去的張大小姐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時，這才被人掐人中強行使得甦醒過來。

    她面上青白一片，很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在醒過來之後還覺得自己神情恍惚的厲害，一時之間都有些分不清究竟身在何處。

    “我那個時候的確是被嚇怕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的親兄弟身上。”

    “好在我爹孃想要再求得一子的事情在先前就已經被刻意隱瞞過，倒也不至於讓太多的人知道，若不然的話，今後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呢。”

    “不過這外邊的人雖然不知道，但是宗族長輩之間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隱瞞去的，但由於我孃親生產時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再加之，小弟的面色著實不大好看，便推脫說這孃胎中帶有虧欠，日後只怕是連房門都難以出去。”

    因著先前的種種，張小公子一直在府上安然無恙的長大著。

    張閣老和張夫人對於這來之不易的兒子一面是疼惜至極，一面又覺得憤怒難耐，他們花費了那麼多的精力財力卻求得了如此怪異之人，在心疼著孩子的同時又感慨老天爺不公。

    沒過多久，張夫人就因為生產時元氣大傷而撒手人寰了，臨終前一直叮囑著家中眾人一定要照顧好張奉之，又說若不是因為自己執意要改天命，也不至於讓他以這麼一副殘缺的身子苟活於世。

    “我孃親那人實在是太過心善，再後來我們一家人也是有想過，既然一切的姻緣都是因著那跛腳和尚的夢境開始，那不如就去南山寺裏邊再找找。”

    “雖然過去多年，可這南山寺裡的香火依然鼎盛如初，只不過多年前在那處敲木魚唸經的和尚卻也是換過一批又一批，想要找到當初那個瘋癲的跛腳和尚大抵是不可能的了。”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之下，張奉之慢慢接受了自己身子的殘缺，家中人向來從未同他說起過他與旁人有何不對，只說著害怕他早夭，所以不讓人出府去。

    “就這麼在府上安然無恙的養了十好幾年後吧，期間我爹爹他們也不是沒有找過能人異士來給小弟看過身子，總以為這件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不過這看病的名頭自然不能夠以小弟來說，只是說這家中有遠親託我們代辦此事，但由於實在是難以宣之於口，讓人一定要多加隱瞞纔是。”

    “可那些先前替小弟看過身子的人皆是搖頭嘆息，說他這是打孃胎裏邊帶來的毛病，無論如何也無法根治，倒不如日常讓人加以鍛鍊，說不定還能多幾分男子陽剛之氣。”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之下，張家人的確是加強了對張奉之的鍛鍊。

    但很快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毛病便顯現了出來，畢竟因著身子太過柔弱，雖是長著一副高大的男子骨架，可是那面板白嫩的簡直比女子更加過分，這辦法行不通之後張家人才算徹底絕了心思，任由他野蠻生長去了。

    “平常的時候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出府去的，之前我心疼他，便在人生辰的時候偷偷帶他出去過一次，可誰知道不過就是這麼一回，竟然讓他小子把路給記熟了。”

    “再後來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避開庭院上那麼多下人的，倒還真是膽子大的出奇，一個人就敢翻牆爬出去了，我爹爹爲着殺雞儆猴的想法便對他身邊的下人加以嚴刑拷打，他從小便是一個心善之人，當時見著就紅了眼眶，隨後更是再沒有做過出格舉動了。”

    說到這裏，張大小姐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造化弄人，若是小弟身子康健與尋常男子無異，只怕是在這上京城中還不知道是如何瀟灑的少年郎。

    雲寄錦聽得如痴如醉，雖知道這故事也不過就是系統他們爲了強加進來的任務刻意捏造為之，但似乎也的確從張大小姐口中瞭解了張奉之這不算長卻充滿各種苦澀的一生。

    深呼吸兩口氣後，張大小姐突然握住雲寄錦的手腕，眼中含著熱淚看向她。

    “雲姑娘，我們家中明面上雖然不敢對小公子一事也過多摻和，但是私下裏爹爹也曾與人有過密切來往，若是這天下當真要易主，我們全認為這主子應當有小公子來當。”

    “您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想必當年的事情小公子也有同姑娘您講個明白，不只是我爹，就連我們張家上下那都是含有深明大義的，若是姑娘和小公子日後需要幫助，我們張家人定然是不遺餘力的。”

    這番發自肺腑的一番話，雲寄錦光是從張大小姐的堅定眼神中就知道對方說的不是假話。

    不過她突然說這麼些話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著自己的名號，但這種手術著實讓人不敢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