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青芽緩緩低下頭去，最終纔是有幾分情不得已地將雙手露了出來。

    “呀！你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

    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盼兒此時也被她露出來的那雙手給嚇了一跳，雖然那是一雙佈滿了勞動痕跡，算不上白皙柔嫩的手，可這手的主人到底也是年輕女子。

    手上的指甲竟然全都被人連根拔了去，這後續的傷口也並未處理好，只怕是這傷反反覆覆始終好不了，如今都已經乾涸結痂，活像是十個大血窟窿。

    雲寄錦瞬間便被這手驚得心血涌動，知道是自己將青芽連累到如此。

    “我今兒個帶了不少藥，一定會讓你的手康復如，初保證不會落下殘疾。”

    “只是這傷口有些久了，得將上邊的腐肉血痂刮掉，到時候疼你就先忍著點。”

    青芽重重地點了點頭，面上還是能夠沉得住氣。

    至於這背後究竟是被何人所害，她也沒有緊趕著講出來，任由雲寄錦替自己處理傷口。

    手指上的腐肉刮完之後，人已經疼得冷汗連連，可以是緊咬牙關沒有吭出聲。

    雲寄錦見過這麼多的病人，沒有哪一個會疼的一聲不吭。

    就連先前為梅雁回治病時，那也是提前給他用的曼陀羅麻藥的，若要真疼下去，只怕是活人都能疼死。

    “你還真能忍住這疼，拔指甲的時候必定是有著鑽心一般的痛，讓你受苦了。”

    雲寄錦喉頭乾澀的厲害，忍不住哽咽。

    “其實也不是會讓人疼得死去活來，只不過當時有些厲害罷了。”青芽艱難回道，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滑落下來。

    手指上的傷口清理消毒給人洗洗包紮後，青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雲寄錦給她留了不少補藥，還特別讓盼兒出去找星若嬤嬤借個爐子。

    “先把這些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等著湯汁濃郁發黑的時候再端進來，旁人做事我不大放心，這些藥你就交給星若嬤嬤吧，讓她幫忙搭把手。”

    盼兒答應下來，抓著藥包就快速閃身走了出去。

    到此時，屋中總算是隻剩下了雲寄錦和青芽。

    對於這丫頭，雲寄錦心中愧疚得很，此時一直拉著她的手追問當時自己走之後的情況。

    當天，她躲在屏風後聽見孫道臨和汪林海二人對話，聽過之後才越發覺得其中不對勁兒。

    雖然當天這暖閣外邊人並沒有太多，但若是沒有青芽把風，還不知道會不會出亂子。

    原本以為就是因為人不多，不會有人發現端倪，沒曾想到後來還當真讓人給連累了。

    “那天姑娘你走之後，本來是沒有什麼事兒的，畢竟當時去新進宮裏幫忙的人也不過就是從其他地方調遣過去的而已，大家彼此之間都不熟時，也沒有什麼紛爭的。”

    手指尖的疼痛還沒有緩過勁兒來，青芽說話時語速不得已放慢了許多。

    “我和其他三個宮女管著院子裡的灑掃，或許是因為我們長得都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一連幹了好幾天，其間除了掃掃庭院之外，裏間屋裏的地磚這些也要擦拭乾淨。”

    後方屋子裏放的本就是一些雜亂的東西，當日情況緊急，她們也沒來得及檢視地上是否有灰塵。

    等著第二日天氣好時，門窗一開啟便能瞧見地磚上有模糊的腳印。

    宮中的女子身量個頭都是相差無幾的，若真是憑著這腳印的大小還當真不好找人。

    就在汪林海詢問著眾人時，其中一個宮女竟然說看見青芽那天往那邊去了。

    “或許是因為我和姑娘個頭相仿，她說看見我拿著掃帚往裏邊走了，其實也不怪那宮女，畢竟若是沒人出來的話，大傢伙都得跟著受罰。”

    宮女最終得了賞錢，青芽則是被汪林海抓去逼供詢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臨時在興慶宮裏當差的，若是隨便找個由頭也能夠糊弄過去，當時腦子裏邊一時間快速轉彎，想起雲寄錦說那屋子中氣味兒不大對勁，便說自己頭昏腦脹不知道為何鑽了進去。

    “奴婢一時情急，就說自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似的，聞見氣味就覺得不大舒服。”

    “原本是要去灑掃庭院的，不知道為何竟然稀裏糊塗的走了進去，至於這後來的事情就更加模模糊糊了，一點都記不起來。”

    不過這汪林海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若非如此的話，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太監總管的位置。

    雖是在聽過青芽的話之後，覺得或許是給皇上下的藥劑量太重，以至於前來打掃的小宮女都有些神情恍惚。

    但爲了小懲大戒，又或許是爲了彰顯自己做事情心狠手辣，最終還是令人將青芽拖了下去。

    先是讓她捱了幾十個板子，後來又讓人拿老虎鉗將她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拔了個乾淨。

    “其實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兒，他們都說換做平常時候，汪公公肯定不會這樣苛責下邊人，可能是那一他被三皇子責怪之後心情不大好吧，所以我也就跟著倒黴了。”

    青芽苦笑兩聲，看著自己如今被包紮得當的手指，心裏邊也跟著寬鬆了不少。

    汪林海的頂頭主子的便是三皇子，兩人不愧為主僕，做起事情來都是同樣的面善心惡。

    “是我當時太過大意疏忽了，讓你跟著受了這麼大的苦，不過你放心，今後這宮裏的風向是要變了。”

    雲寄錦拍了拍青芽的手背，一時間愧疚濃郁起來，瞬間將自己整個人都給淹沒了。

    “你回屋子裏收拾收拾吧，看著有什麼東西需要帶走的，用小包袱提著跟我出去。”

    聞言，青芽面上很是掙扎猶豫，更是咬緊牙關搖了搖頭。

    “雲姑娘，奴婢可不能害您纔是。”

    “若是此時奴婢跟著您回去，那可不就是坐實了……”

    雲寄錦嫣然一笑，壓根就沒有這些顧慮。

    “我都在冷宮裏替人看過病，難不成還怕這些？不是都誇我如菩薩嗎，菩薩哪裏能夠袖手旁觀呢，更何況此事還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