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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趕考書生

    麻姑和翠翠兩個人都是心眼兒大的,當真以張才人事要講什麼好聽的故事,便扯著板凳坐在了床榻邊。

    到底是因為跟著張才人身邊久了,春桃面上浮現出了幾分憂傷,終是有些異樣地也坐了下來。

    雲寄錦光是看著張才人的面色便知曉她要講的決然是和自己有關的故事,想來這麼多年都沒說出口,無非是因為事情太過沉重,如今涅槃重生便是要將過去說個明白,徹底拋除纔是。

    等眾人都做坐好後,張才人這才緩緩開口。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柔和,語調不快不慢,竟有著幾分催眠的意思。

    “我本名叫做張雲嵐,是順天府尹張之獻的二女兒,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二小姐,畢竟在我的前半生中,我同張家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我孃親是個性情極為溫和的女子,自小跟著教書的父親學了些詩書字畫,因為為人聰慧又懂事,外公也想著要將我娘留在身邊,等到了年紀之後才放出去。”

    “可誰知道我娘美名遠揚,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秀才先生家中有一位容貌俏麗,性情溫和的姑娘,若是誰人能夠將她娶回家中當作掌家娘子,日後必定是家中亨通。”

    當那即將上京考狀元的張家公子爲了求學來到秀才鄉中時,但凡是周圍有聽到動靜的姑娘家全都出來了,期望著能夠和張公子偶遇一場。

    畢竟這張家在城中是門大戶,聽說人家吃飯時用的筷子都是鑲了金的,日後若是能夠到他們家中去,哪怕是當個妾室亦或是沒有名分的什麼外室,那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總好比在鄉里邊過苦日子。

    外人都是這般想的,可秀才家的姑娘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從小便是飽讀詩書,在那聖賢書中領悟到了道理,自然不肯讓自己做那低賤的事情。

    當張家公子上門求見時,她父親曾經婉言拒絕過。

    說是自己才疏學淺,也不過就是一個在鄉里教些娃娃的窮秀才而已,實在是不足以勝任為張家公子指點一二。

    老秀才這番話雖是說的中肯,可這城中的人都知道他年輕時寫的一手好文章,只是因為生不逢時,所以沒能夠進京趕考罷了。

    張公子特地求來,便是想著為自己這趕考一事能夠多幾分勝算。

    他在鄉里邊留了好幾日,日日都到老秀才家門前求見。

    頭一兩日,家中的存糧還可以足以挨着他們足不出戶。

    可等著三日過去以後,便是家裏最後剩下的一點小白菜都已經吃了個乾淨,張家姑娘實在是按捺不住,直接提著籮筐就要推門而去。

    “我孃親那個時候心氣高,根本就沒有把這什麼張家公子放在眼裏,只覺得此人實在是仗勢欺人,因著自家頗有錢財,就對尋常人如此逼迫。”

    “兩人不過就是在門邊打了個照面,我娘連看都沒多看他們一眼,直接就挎著籃子走了,家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弟妹,一家人日子過得艱苦,又恰逢正長身子的時候,哪能夠不吃些菜蔬呢?”

    張才人笑了笑,在心中唸叨著這便是罪惡的開始。

    一來二去,老秀才實在是經受不住張公子的祈求。

    再加之,和他同行而來的幾位書生都有湊夠銀錢讓人指點指點。

    光是靠著他們所給出的銀子,便能讓他們家裏半年不缺吃穿。

    多方考慮下,老秀才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只不過唯一的條件便是他們不能住在自己家中,畢竟房子也只能稱作為寒舍,若是讓這幾位來自要進京趕考的人住在此處得了什麼傷風,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公子己人便湊錢在鄉上租了房子,每日趕早到秀才家中來念書,等著天色昏暗時這才又返回住處。

    此時距離他們上京趕考還有三月日子,就是在這麼短短的三月間,張公子和秀才家的姑娘暗生情,從此便如那燎原之火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三月日子,轉眼即過。

    就在張公子即將離別時,對著秀才家姑娘多方保證自己來日若是高中狀元,定然會回來風光迎娶她。

    “當初的誓言說的極為好聽,我娘雖是一個鄉上的女子,可到底是在那文章中見識了許多薄情寡義人的面孔,心中酸楚不已,一心想著若他當真高中狀元定然不會記得自己,可總是如此,她也期盼著心上的人能夠金榜題名。”

    說到這裏,張才人的聲音哽咽了幾分。

    雲寄錦在心中猜想著,這故事同其他的應該也沒什麼太大差別。

    無非就是張公子高中狀元,等著風光還鄉時,必然不記得自己當日所許下的承諾。

    而那苦苦等著他的秀才家姑娘卻已是懷有身孕,後來應該就是張公子過意不去,將孩子接回到了自己身邊。

    可張才人接下來所說的一番話,卻是和雲寄錦原先猜想的完全不一樣。

    “雖然我外公有細心教導著,可那年去他那裏求學的幾位書生別說是狀元了,就連探花也沒人能夠夠得著。”

    “不過聽說那一年的考試試題很是讓人猜想不到,他們考不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過寒窗苦讀十數年不能迎來金榜題名,而是名落孫山,多少讓人心中遭受不住。”

    “當時幾個同鄉而去的書生便一起在上京城中久久不肯離去,期間他們頹廢潦倒,整日在客棧中間自己喝個爛醉,其中還有人起了輕生的念頭,想要投護城河了結自己這一生。”

    “不過在這些人當中,自然沒有我那位爹,他像是越挫越勇似的,覺得自己頭年考不上,還可以等第二年,反正心態極好,同尋常的人不大一樣。”

    在上京城中苦苦捱了兩月後,眾人總算是認清了眼前的形勢。

    心上雖是難過不已,可是帶來的盤纏馬上就要見底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是要在上京城中討飯。

    就這樣,張之獻一行人於初夏來臨時,相攜著返回家鄉,腦子裏想的全是來年再次上京趕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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