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皇上一直沒有開口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梅雁回逼問的。

    眼見這萬貴妃已經觸了自己的逆鱗，梅雁回更是不客氣，聲音陡地透出森冷。

    “就算你不說，可事實真相也在眼前，容你抵賴不得！”

    “今日再給你一次機會，全都明言給我們講個清楚，若不然的話，你萬家老小即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你弟弟萬小將軍前幾日已去了戰場，他先前可是有當過好幾次逃兵，若不是因為你多次包庇，決然不可能讓他活到今日。”

    “光是憑著這一條就足以讓他人頭落地，更別提他在軍營中貪汙軍餉的事情，你們萬家所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可謂是謦竹難書，你難道當真以為皇上不知道？”

    萬貴妃聽的面色蒼白，眼淚彷彿珍珠一樣瞬間墜落在地。

    她在宮中苟活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保萬家太平。

    如今萬丞相已然年邁，即將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岔子，只怕是他們全家還真是永久不能翻身。

    萬貴妃死死咬著後槽牙，眼露兇光地盯著梅雁回。

    “我們萬家滿門忠武，我父親更是貴為右相，你豈敢動我？！”

    見她都已經到了這個關頭，卻還是不肯說真話，皇上也是長長嘆息一聲。

    梅雁回早知她如此，此時將諸位大臣彈劾萬家的奏摺全都拿了出來。

    爲了收集這些證據，他私底下可沒少費勁，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切都已派上了用場。

    萬貴妃慌亂接過奏摺，看了兩眼後，便是身子如同秋葉一樣軟了下去，整個人直直跪倒在地。

    “皇上！這一切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啊！”

    “我那弟弟本是我父母年邁之時所得，家中自然是溺愛了些，可是他這人性情端正，哪怕是有些糊塗，但也絕不會做出那番混賬事情！”

    “至於貪汙軍餉什麼的，麟兒他更是不敢！臣妾就只有這麼一個弟弟，還望皇上能夠明鑑，千萬要留他一條性命纔是！”

    萬貴妃整個人抖如篩糠，抬眼間看向梅雁回等人時，眼中全都是滔天的恨意。

    她這人在宮中待的年月長了，自認為沒有什麼軟肋可言。

    萬家原先本就是權勢滔天的，她和母家那邊自然是福禍相依，竟是沒有料想到他們背地裏藉着自己的勢做了這麼多荒唐事。

    一陣陰寒的淒涼感陡然從腳底竄至天靈蓋中，讓萬貴妃更是冷得出奇。

    梅雁回眼露冷意，看著萬貴妃彷彿如同看著什麼死物似的。

    “就是想要留你弟弟一條性命，那你就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光是奏摺上的罪名就足夠讓你家裏人被株連九族了，你若是再敢明冥頑不寧，別說是活著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會被拖出來鞭屍！”

    萬貴妃嚇得抖到更加厲害，兩行清淚順著她的面頰滑落下來，人看上去已經瞭然無生氣了。

    過了片刻後，她伸手擦拭著眼淚，突然將軟下去的身子直了起來，整個人也強撐著要站起。

    不過就是須臾間，她又恢復了往日那個清高不可一世的模樣。

    眼中的懼怕和慌亂此時都已經被掩飾了下去，整個人只有麻木和漂浮。

    她這副神情實在是太不對勁了，彷彿就是心如死灰那般。

    雲寄錦心中暗道不好，當即就對梅雁回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萬貴妃，切莫讓人於這暖閣中做出什麼糊塗事。

    好在萬貴妃本就是一個性情高傲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後，神色更加無懼。

    “不錯，那糕點中的毒藥的確是我所下，那些東西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人從關外給尋來的，只需要放那麼一點點在吃食中，自然不會讓人給發現。”

    她的突然承認，讓皇上又是忍不住咳嗽起來。

    皇上咳的震天響，雙眼瞬間爬滿紅血絲，原本就孱弱的身子此時更顯佝僂起來。

    他一面猛烈咳嗽著，一面又強撐著氣力，伸手指著萬貴妃。

    “你這個賤婦，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虧得朕平日裏對你恩寵不斷！”

    聞言，原本還能夠把持得住的萬貴妃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在聽見自家主子將事情給認下時，李嬤嬤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已。

    她慌亂地抓住萬貴妃的裙襬，眼含熱淚的猛烈搖頭。

    “主子！您可真是糊塗了，那些事情怎麼能夠是您所做呢？！”

    繼而，李嬤嬤又趕緊跪倒在地，對著皇上所在的方向磕頭不止。

    “皇上，這一切都是奴婢所為！”

    “奴婢陪伴在娘娘身側多年，對於她喪子之痛懷恨在心，一時間糊塗迷了心竅所以纔敢做此舉動，還望皇上千萬不要遷怒於貴妃娘娘，她當真是什麼都不知曉！”

    李嬤嬤將頭磕個不停，霎時額間紅腫成一片。

    眼見著她那額頭即將磕破皮露出鮮血來，雲寄錦等人瞧著也是不忍再看。

    萬貴妃這人做事雖然是陰損了些，但是她身側跟著的人倒還是一頂一的忠心。

    只可惜李嬤嬤等人忠心用錯了地方，如今到這萬劫不復的地步她們都有責任。

    雲寄錦的思緒瞬間飄到了自己在現代社會生活的那些年，那時候市面上極為流行古代宮鬥宅鬥小說。

    書中所寫若是人犯了滔天罪過，即將被誅連九族時，就連府上的雞蛋黃得給搖散。

    看來萬貴妃那毓秀宮中的人是一個也跑不掉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過就是她這晃神的空隙，萬貴妃竟然抬腿將李嬤嬤踢開去了。

    她一時間氣到極致，頭頂彷彿都已經生了煙似的，面上更是又白又紅。

    “你在這裏胡言亂語個什麼！”

    “本宮是主子，你是奴婢，本宮想做什麼事情難道還需要知會你一聲？少往自己面上貼金了，趕緊給我滾開！”

    李嬤嬤滿面不忍，含著熱淚一個勁兒地搖頭。

    她們二人之主僕情深的模樣並被打動場上其他人，倒是引來了赫連昇的冷嘲熱諷。

    “著什麼急呀，如今事情敗露，你們一個二個的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李嬤嬤你既是跟在萬貴妃身側多年，人做錯糊塗事，你不但不規勸竟然還跟著幫忙，只怕是早已忘了家中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