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他們夫妻二人打掃，雲寄錦一行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坐著，而是起身就要幫忙。

    旁的姑娘手腳麻利，本就是在府中做慣了粗活兒的。

    柳娘子尚且還會讓她們幫一幫，可對於雲寄錦，眾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碰著半點水。

    大家不是幫著掃地，就是打水除塵。

    坐在旁側時，不知為何，雲寄錦總覺得柳大夫像是有心事兒似的。

    他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嘴裏唸唸有詞，旁若無人一般喃喃自語。

    趁著人端著簸箕去後院將那些曬乾的草藥端過來時，雲寄錦特地湊近到柳娘子身旁。

    “嫂子，柳大夫未必是有什麼心事兒嗎？我瞧著他愁眉不展，和往日的神情有些不大一樣呀。”

    見她那壓低了聲音的模樣，柳娘子就是一笑。

    “哪裏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家這口子向來就是這般模樣，估摸著是想著明日開張，所以心中略微緊張了些，那嘴裏邊唸唸有詞，也不過是在背什麼醫書罷了。”

    “他先前雖是一直給人當教書先生，可我也看得出來本是不愛吃那碗飯的，行醫治病纔是他最喜歡的事兒，如今有了姑娘你幫襯，著我們家這口子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面對著如此感恩戴德，雲寄錦還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就在柳大夫端著簸箕從後院走回來時，醫館大門口處突然來了幾位中年男人。

    他們個個穿著寬袖長袍，還沒進門，便四處打量著醫館。

    幾人像是沒見著店堂中有其他人似的，一邊看一邊還議論著。

    “這店收拾出來還是有模有樣的，比先前瞧著好看多了。”

    “店鋪的好看能有什麼用呀？得會招攬客啊，咱們說是當大夫的，可是沒了生意，也不過就是每日喝著清粥而已。”

    “嘖嘖，就柳少卿那三腳貓的功夫啊，難不成還真打算給人行醫治病呀？他這鋪子不是險些快開不下去了嗎？如今怎麼又收拾出來了？還真是見了鬼了！”

    聽著這些話語聲，柳娘子的面色沉了下來。

    她率先一步走上前，雞毛撣子拍在手心裏發出獵獵的響聲。

    眼睛瞪著那幾人，模樣看上去甚是凌厲颯爽。

    “我說你們幾位該不會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了吧？走路怎麼也沒瞧著路，我們這杏林醫館還沒到開張的時候，若是想要吃藥，不如等著明日再來吧！”

    “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趕緊走，否則我的掃把可不認人，待會兒要是髒了你們的鞋面，別在我這店裏大吵大嚷，省得給人添晦氣！”

    雲寄錦一干人等都不知道柳娘子身上的氣勢為何爆發出來，不過看著模樣也知道來的幾人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哪裏有來了人家鋪子部和主人家打聲招呼，偏生眼睛四處打量，沒把人放在眼裏的，天下可沒這樣的規矩。

    “秋枝，我瞧著姑娘喝的茶涼了，你去後麵打壺熱茶過來吧。”

    柳大夫將簸箕放在一旁的方桌上，突然緩緩開口道，而被他叫做秋枝的人正是柳娘子。

    來的那幾人全是一身冷哼，顯然有些瞧不起人。

    他們此時眼睛長在頭頂上，壓根就沒看出來這杏林醫館背後真正的主人是雲寄錦。

    還當以為柳大夫要將醫館好生收拾收拾另外開張，索性今天跑來給人找不快。

    “我說柳少卿，你先前在外邊那條街上做生意，只要咱們同仇敵愾，我們幾人也不會找你麻煩的，可偏生你是一個不識相的。”

    “咱們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既然是同行，又何必面上搞得不光彩？既然你還想吃這碗飯，那今後可別再做著糊塗事。”

    “上次城中不少人感染風寒，我們這些醫館也不過就是稍微將板藍根價格往上抬了抬，你這人倒好，非要和我們唱對頭戲，不僅不拿出來換銀兩，反而給人免費熬藥湯！”

    柳大夫一揮袖子，沒將他們放在眼裏。

    “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兩邊互不相干。”

    “原先城中的那樁事兒也不過就是我大發善心而已，你們若是看不慣，倒可以恪守著價格，不必和我一般計較，也不要在背後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不過就是說這麼兩三句話間，眾人明顯見著柳大夫面色漲紅起來，說話時也有些喘粗氣。

    見他這神情顯然是被勾出了什麼傷心氣惱的事情，額間青筋暴跳，胸口也在起伏著。

    站在店門口，那生的矮胖的中年男人，伸手指著柳大夫的鼻子大罵：“就你這麼個不識相的東西，沒看兩本醫書就敢出來給人行醫治病！”

    “你可別忘了自己原先有將人給醫壞了，那人現在還躺在床榻上不能動彈，正是因為你害得他們一家老小失去了頂樑柱，你還有什麼臉面給人瞧身子，不如回家種地去了！”

    眼看著柳大夫被氣的不行，雲寄錦正想要出面時，先前被使喚到後院去的柳娘子突然操著掃把衝了出來。

    “你們這些狗東西竟然敢當著麵欺負我相公！”

    “我張秋枝今日若是不將你們打服氣了，今後就不在這條街上混日子！”

    想必柳娘子在家時是學了幾手功夫在的，如今將掃把揮的呼呼作響，大有將人打到動彈不得的意思。

    幾個大男人家哪裏有被女人這樣打過，紛紛大罵著，四散逃去。

    “你不過就是一個吃軟飯的臭男人而已，有什麼可得瑟的！”

    “咱們大家走著瞧，只要有我們這幾家醫館在，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我呸！還開什麼店呀？等著倒閉吧！”

    事情轉變發生的實在是太快，好在這條街上本就沒什麼人做生意，如今倒也沒有太多的人瞧見。

    那怕是有幾個三三兩兩過路人看見的，也不過就是伸長脖子多看兩眼稀奇，隨即轉身離去。

    柳娘子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握著掃把緩緩走回來時，端著茶盅就是連喝好幾口茶水。

    “這些狗東西還真是不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