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新名字
“譬如,周婕妤的貼身宮女和太監。”霍淵沉聲道,“他們與周婕妤關係近,定然比旁人清楚更多內情。倘若周婕妤嘴巴太嚴,我們也可以從她身邊的人查起。”
裴儀很是贊同,果斷安排道:“明日,我們四人一同進宮。阿衡與阿歡負責審問周婕妤,我與殿下審問周婕妤身邊的宮人。”
荀歡和蕭君集都想和裴儀組隊辦事,但想到如今實在不是爭這種好處的時候,只能一臉嚴肅地接受了裴儀的安排。
“明日,我們卯初時刻便要出發,大家早些歇息吧。”裴儀柔聲道。
卯初時刻相當於早上五點鐘,確實很早。
一眾男人無甚異議,都出了書房往自己的廂房去了。
霍淵今晚剛到,下人們手忙腳亂地為他收拾了一間廂房。
裴儀想著霍淵今晚受累受驚又受怕,親自把人送到了廂房門口。
她正轉身欲走,霍淵卻拉住她的手道:“梵音,你陪我坐坐吧。”
裴儀看他實在是可憐,點頭應了下來。
霍淵便攬住她的肩膀,運起輕功上了屋頂。
裴儀不免覺得好笑,想要打趣霍淵真是矯情,但又想著如今這場合不適合說這種話,她便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如今已是快要入秋的時節,晚風自遠處吹到屋頂上,帶起一陣涼意。
裴儀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霍淵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抬起胳膊把她攬入了懷裏,低聲道:“你貼著我就不冷了。”
裴儀下意識就想把男人推開,但她想到霍淵此刻正是想尋求安慰,她若是把霍淵推開了,指不定這男人心裏就受不了。
再則,這男人的神經實在是過於纖細,動不動就能哭一哭,那含水量好像比水做的姑娘都要多。
就爲着這個,裴儀也不能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做出什麼可能刺激到哭包霸王龍的事情。
霍淵仰頭看著漆黑一片的蒼穹,情緒低落地道:“梵音,今晚內衛逼我自殺的時候,我都還在想,這一定不是我父皇的決定,這些內衛一定是受了旁人指使。”
裴儀暗暗嘆氣,心說:誰願意相信親生父親會置自己於死地呢?在那種情況下,大部分的人都會對父母心存幻想吧。然而,霍淵碰上的不是一般父母,而是一個冷心冷情的帝王。
霍淵自嘲地笑了下,低垂下眼眸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父皇真想殺我。”
裴儀默默聽著,實在是很心疼這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她無需多言,無聲的陪伴就已經是最好的安慰。
霍淵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因為太難受了而不想說話。
裴儀就安安靜靜地陪著他,也沒發聲。
兩人就這樣靜靜依偎在一起,天地好像都靜了下來,只獨獨聽得到夜裏的風聲——那麼淒厲,那麼涼。
不知過了多久,霍淵突然又開口道:“其實,在知道我父皇竟然因為一個宮妃的不實之言就要定我死罪時,我真想立馬逼宮奪位。”
霍淵突然拉住了裴儀的手,低聲但極有力地道:“梵音,我真的想弒君。”
他的口吻無限悲涼,沒有那種想要早日登基的野心,而是有著一種想要尋求報復的憤恨之情。
裴儀頭一次聽霍淵以這樣的語氣說話,這麼蒼涼憂傷又無力
她感受著自己手上傳來的力道,不由得深深心疼起這個男人來。
她突然就感到自己手背上落了一顆滾燙的眼淚,很快又有了第二顆,第三顆……
一顆接著一顆就跟下雨似的。
霍淵突然抱住了她,埋頭啜泣著。
裴儀輕輕拍著男人的後背以示安撫,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無需多言。
許久後,她聽見霍淵抽抽搭搭地道:“若是陛下真敢對我們下死手,我們定反了他!”
裴儀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不由得輕輕回抱住了男人,暗道該是有多絕望纔會說出種話呀?
許久後,霍淵才終於停止了哭聲。
他兀自擦著眼淚,哽咽著道:“梵音,你平日裏喊荀歡他們都是‘阿歡’‘阿衡’的,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殿下了?”
裴儀委實沒料到男人傷心過後竟是吃起了醋來。
不過,既然都已經有心思吃醋了,看來男人心中的鬱悶悲傷已經排解了不少。
裴儀遞了條帕子給霍淵,柔聲安撫道:“你本就尊貴,平日裏我不喊你為‘殿下’,那喊什麼?總不至於喊你的小名吧?”
想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喊小名,不說喊話之人尷不尷尬,就說霍淵這個被喊之人已經先感到臊得慌了。
這是閨房情趣,怎麼能到處亂喊?霍淵心裏這般想著,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臉紅紅地道:“你不能在外面喊我小名,但總要用點親切的稱呼。‘殿下’聽著實在是太生分了。”
裴儀心說哪兒生分了?你就算現在喊我“裴三公子”,我都覺得有意思,哪裏有生分之意?
不過,考慮到男人今晚經歷了種種不幸之事,裴儀有意哄哄對方。
她斟酌了一番,柔聲提議道:“不如就喊你‘阿淵’吧?”
霍淵微微撅了下嘴巴,心說這怎麼和荀歡、蕭君集的稱呼如此雷同——都是“阿什麼”的,實在是沒有一點特色。
他是梵音的夫君,纔不能淪為和荀歡、蕭君集一樣的待遇呢!
霍淵滿腹委屈,不甚開心地道:“這稱呼我不喜歡,能換一個嗎?”
裴儀認真地想了想,一臉認真地建議道:“那喊‘小淵子’?”
小淵子?
你是在喊太監嗎?!
霍淵內心一片吐槽。
他瞪眼看著面前的媳婦兒,震驚又委屈地問道:“你認真的嗎?”
裴儀理所當然地道:“我當然是認真的呀。要不我喊你‘淵子’也行。”
淵子……
聽著就像個冤大頭,而且還莫名像個姑娘。
霍淵癟癟嘴,甚是無奈又可憐地道:“你還是喊我‘阿淵’吧。”
裴儀甚是失望地道:“好吧。”
她看了男人一眼,不甘心地又補了一句道:“其實‘小淵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