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寒門貴族
思及此,裴儀認命地繼續往下念道:“本存利資,莫甚乎衣食;衣食既足,莫遠乎歡娛……”
這幾句實在是太文縐縐了,七殺沒聽懂,一雙好看的劍眉都皺了起來。
“情所知,莫甚交接……”
又是幾句文縐縐的話,七殺還是沒有聽懂。
他就覺得吧,要是書籍內容和書名一樣的簡單粗暴,那他肯定一點理解障礙都沒有。
這書寫得實在是太差了,一點都不通俗易通。
“夫造構已為群倫之肇、造化之端。天地交接而覆載均……”
七殺聽得雲山霧罩的,整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裴儀瞟了眼滿臉茫然的俊美少年,趁機提議道:“今日不如就先念到這兒吧?”
七殺卻是很堅決地搖搖頭道:“我要聽完的。”
他就不信全文沒有一句能聽懂的。
既然書名都這麼直白好理解了,沒道理說書中內容句句都深奧難解啊。
裴儀沒想到大佬明明都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卻還要堅持繼續往下聽。
她只能微紅著臉頰繼續往下念道:“緣情立儀,因象取意,隱偽變機,無不盡有……”
聽不懂啊,聽不懂!
七殺皺著眉頭仔細聽,生怕錯過了一句重要的話。
可偏偏沒一句都聽不懂。
有沒有搞錯啊?
這還寫的是人話嗎?
就這樣的爛書還值得學習嗎?
七殺滿腹怨念,但還是不甘心地繼續往下聽,直到——
“時遷歲改,生戢戢之烏毛;日往月來,流涓涓之紅水……”
七殺眼睛一亮,他覺得自己聽懂了!
但是……
“流涓涓之紅水”是什麼意思啊?
七殺心中困惑,但又不好意思相問。
畢竟,三爺正在認真唸書呢。
自己若是出聲詢問,只怕會影響三爺的進度。
“出朱雀,攬紅褌,抬素足……”
七殺身上陡然一熱。
然而,他正聽得興起,三爺卻突然停下來了。
七殺連忙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很貼心地道:“三爺請潤嗓。”
裴儀看了眼遞過來的熱茶,心裏頓時複雜極了。
她這是需要潤嗓嗎?
她這分明是念不下去了!
太羞恥了好嗎?
裴儀飲了一口茶,紅著臉故作正經地道:“這書就學到這裏吧,後面的內容不太適合教學。”
七殺一臉懵懂地道:“為何不適合啊?”
裴儀差點被茶水嗆到。
她沒好氣地瞪了七殺一眼,羞惱地道:“別給我說你沒聽懂!”
七殺微微收斂了一下懵懂的神色,低垂下眼眸微微紅著臉道:“三爺若是不教後面的內容也沒什麼。只是,我不識字,後面的內容怕是都看不懂了。”
這話說得倒有些可憐。
裴儀不免有幾分心軟。
可一想到書裡寫的那些東西,她又瞬間理智回籠,硬著心腸道:“少認那幾個字也沒什麼影響。”
七殺很不服氣地小聲道:“那可不止幾個字呢。”看那密密麻麻的字,少說也還有五六百個字吧。
裴儀啼笑皆非,忍不住調侃道:“你怎麼這麼不正經啊?”
七殺一下子紅了臉。
明明三爺纔是那個不正經的人,怎麼好意思反過來說他呢?
“我不學後面的內容便是。”七殺又羞又惱地道。
裴儀見大佬竟然還耍起小脾氣來了,心裏就不禁覺得好笑。。
這麼騷的大佬真的和書中所寫相差巨大啊。
“今日便學到這裏吧,七殺告退。”七殺紅著臉站起身來,甚是委屈憋悶地走了。
裴儀看著對方一溜煙跑遠了,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次日。
裴儀剛用過早飯沒多久,她家二哥就跑來找她了。
一進屋,這人就挑眉壓低聲音笑道:“梵音,昨晚戰況如何呀?”
裴儀臉頰一下子紅了。
她羞惱地道:“二哥你還好意思問呢!你自己給七殺送了什麼書?這種東西……你怎麼能叫七殺拿來找我教呢?”
“這不叫情趣嗎?”裴玄挺大大咧咧地往貴妃椅上躺,翹著個二郎腿,不以為然地道,“我這不都是為你考慮嘛。那七殺什麼都不懂,人都往小倌館跑了,還不如你帶著他好好學習理論知識呢。”
裴儀臉頰紅彤彤的,十分羞赧地閉了嘴。
她還是不要說話了。
論耍流氓,她一個女孩子哪裏比得過她家不正經的二哥!
“梵音,我看這臨河縣怪沒意思的,不如你跟我回京城吧?”裴玄挺冷不丁提議道。
“我還要科考呢。”裴儀笑著道。
“考什麼考呀?”裴玄挺不以為意地道,“你是我裴家的……郎君,吃好穿好玩好就行了,考那什麼勞什子的科舉?科舉這條路都是給那些沒錢沒勢的寒門子弟準備的,你去跟他們搶什麼機會?”
裴儀雖是不甚贊同,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家二哥這番話的確有一些道理。
大周的選官途徑有科舉和恩蔭入仕兩條道路。
所謂恩蔭入仕,那就是貴族子弟憑藉優越的家族條件直接被選入宮中任職。
有了這條道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幾乎沒人會去選科考。
不過……
“二哥此言差矣。”裴儀輕笑著道,“咱們陛下肯推行科舉制,這就已經說明恩蔭入仕這條路不能滿足當前的人才選拔需求了。今時今日參加科舉的貴族子弟雖然不多,但假以時日必定不少。”
裴玄挺完全沒把這話當回事兒,不以為然地道:“這怎麼可能?科舉多麻煩啊?再說了,寒門懂什麼治國理政?真正有風骨的還是得靠咱們貴族。”
裴儀沉默不語。
她家二哥能這麼想,恐怕京都的貴族這麼想的也不在少數吧?
正想到此處,裴儀聽見下人進來稟報道:“三爺,城東米麪店的張老爺前來求見。”
裴儀有些錯愕。
米麪店老闆找她幹嘛呀?
裴玄挺卻是優哉遊哉地抖抖腿,興味滿滿地道:“請他進來。”
裴儀瞟了眼自家哥哥,哭笑不得地道:“你倒是會替人做決定。”
裴玄挺嘚瑟地笑了,不以為意地道:“你怕啥呀?反正我都在這兒,還有誰敢欺負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