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混亂處燒起幾堆火照明，容燈就那麼靠著樹，遠遠地看見風不聞輕撫著解池安的背，然後被人扶上馬車。

    他的傷其實也沒來得及全治好。

    天亮前大概是離不開這裏了。

    容燈心念及此，原地盤腿開始納靈。

    解清慕也是她難得的好友，他雖有過錯，也是為池安而來，但這兩年一直任勞任怨地呆在汴蒼。

    這件事的打擊，不亞於去年那個雪夜。

    容燈以為自己會悲憤，會奔潰，會像上次般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可是沒有。

    心裏總有個聲音，讓她不要退縮，不要畏懼，也不要多感傷。

    往前走，什麼都別管，就往前走，千萬別停下來。

    不管會發生什麼事，她只有收整好自己才能好好應對。

    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捱過去就好了。

    而一停下，觸目皆是無盡極夜，她很怕，怕自己會徹底絕望，會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第二日，車隊繼續往前，容燈便也隨行了。

    南歸意和祁定是在天明時分出現的，祁定走時並沒有受傷，回來卻連臉上都是淤青。

    南歸意一臉不爽，有人問起，祁定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兩隻眼睛時不時偷偷看眼南歸意。

    後者把手抱在懷裏，冷冷道：“廢物，自己摔的。”

    祁定更不敢說話了，但卻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驛站休息時，容燈走過去，先給祁定塞了瓶膏藥，然後問南歸意：“你打他做什麼？”

    南歸意不屑：“你管本王做什麼？”

    容燈沒什麼情緒地看他一眼，提步正要離開，南歸意忽然罵了聲：“他孃的。”

    容燈看著他。

    “就是憋屈，要不是這傢伙，哪裏會……會搭這麼多人？”他咬牙切齒，“本王真想揍死他。”

    “這種話跟誰都別說，”容燈淡淡道，“你沒腦子，確實不適合在汴蒼混。”

    “容醫令，”南歸意挑眉，“你現在說話怎麼跟我弟弟似的？”

    弟弟？

    容燈腦子多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說的是風不聞。這話有些好笑，但是她現在也笑不出來，容燈面無表情接著應著：“很像嗎？”

    “看看看，現在連語氣都很像了！”南歸意竟然認真地回想，“不過他比你要更委婉一點，更文鄒一點。”

    容燈一副碰見神經病的神情：“我是在罵你。”

    “本王知道。”南歸意手裏拿著把玉骨折扇，往自己肩頭拍了拍，“這個本王承認，你說一百遍本王也不會惱怒。”

    “有進步。”容燈點點頭。

    說起這個，南歸意就想到風不聞，他看看左右，就祁定還在兩丈外時不時看看他，一副有話說的樣子，南歸意瞪他一眼，祁定自覺走開了。

    “做什麼？”容燈問。

    “誒，我就是想問問，”南歸意微微俯身湊近容燈幾分，壓低聲音道，“你跟我風弟什麼關係？”

    容燈連忙退開兩步：“你問的什麼玩意？”

    “哎，別這樣嘛，你剛剛給祁定的那藥我見他用過，還說什麼‘精貴得很’，我都沒能多討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