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長壽麪
小刀剮走木屑的聲音很是刺耳,李何歡刻好最後一個筆畫,搖搖晃晃地起身。
容燈扶住他。
李何歡將墓碑立在墳前,許久都未曾說話。
雪在半夜停了,此時陰雲漸漸散去,竟然露出朝陽來。
“我還能做什麼?我只會行醫,修為低微,什麼都做不了。”李何歡緩緩道,“你還太年輕,就做好你的太醫丞,什麼都別管。”
容燈只問:“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我會查。”李何歡側過身,沒有直面容燈。
“南歸意?”容燈又問。
李何歡沉默下來。
容燈不想他真相不明,連滔天恨意都被人利用,她道:“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三皇子下的手,你會恨他,想對他下手,甚至豁出性命。
“南歸蒼也一定會給你承諾,太醫院就會徹底被南歸蒼握在手中,他不用再顧慮你有幾分誠心,還多了一個死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何歡不可置信地看著容燈:“可你不也是……六皇子的人嗎?”
“我只憑心做事。”
李何歡彷彿看見了往昔的自己,他老眼渾濁神情激動,正要開口說什麼,容燈怕他煽情,當即打斷正色道:“南歸蒼一定會因為此事來找你,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別聽他說,自己去尋,需要的話我會幫你。”
她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直接告訴他。
兩人開始往回走,回到祈安居的時候,那些侍衛的屍首已經不見了。
南歸蒼果然等在裡面。
容燈沒想到他會來這麼快,她很累,靈氣匱乏,四肢也跟斷了般,連話都不想再說。
但顯然是不能,並且還要陪他演戲。
容燈神情厭厭:“殿下這個時候來得倒是挺快。”
南歸蒼一把抓起她的手試探,皺眉急道:“你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虛弱?”
容燈抽回手,反問:“我聽說殿下的訊息在全汴蒼是最流通的,怎麼一有事總是最後出現,你莫不就是專門來收場的吧?”
出了這樣的事,南歸蒼知道她會氣惱,便也默默忍受著嘲諷,愧疚道:“對不起……我該早些來的,可是昨日禮部出了事,我在政合殿沒能抽出身……抱歉。”
若容燈不知道兇手是蕭貴妃,那這確實是一套很好的說辭。
不過可惜了。
她現在看南歸蒼無比愧疚的神情,只覺得令人惡寒。
容燈推開一步:“殿下說這話,找錯人了吧?”
李何歡一直站著沒動。
南歸蒼這纔過去拱手行禮:“李大人……還請節哀,此事是我沒能提前預料到,眼下汴蒼城中各方勢力涌動,但我一定會為您找出兇手,報仇雪恨!”
李何歡負手立著,閉眼長嘆,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許久後,他緩緩道:“那就有勞殿下了。”
容燈無視宵禁夜闖城門的事情已經被南歸蒼妥善解決,他準備了兩輛內裡鋪的很軟的馬車送他們二人回城。
醫丞的腰牌已經放好在馬車內,方方正正,還是用錦盒裝著的,容燈進去便看見了。
她嘴角揚起抹冷笑來。
不說話只做事,這南歸蒼倒是撩得一手好妹。
可惜從祁煙的事過後,她就看清了他的面目跟嘴臉,更別提李醫令一事,他貓哭耗子。
執刀者安慰受害人,還揚言給他找兇手。
真的令人可笑。
容燈冷冷瞥眼錦盒,取出裡面的腰牌,然後逼出最後一絲靈氣,將錦盒盡數碾碎為灰。
做完這件事,容燈失力地癱坐在車內,閉目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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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皇知道此事後,給了李何歡很大一筆安撫費用,許他可以不用再到太醫院就職,並且調動京兆府全力查清事情真相。
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三皇子,一時間滿城風雨。
風不聞要在祭臺三日,結束後再過兩日便是他十九歲生辰,想到之前答應容燈要一起慶祝,風不聞的指節輕輕摩挲著輪椅上的木扶手,嘴角不由一彎。
今天已是最後一日,再過片刻遞交上文書,他就能回府了。
說來容燈為什麼會沒有過生辰的習慣呢?
風不聞想著,忽然憶起她沒有家人,在正軍統領府中受盡冷落,必然是不會有人跟她過生辰的。
他心裏忽然有些抽痛,想回府準備的念頭就越發急切起來。
而容燈自從那日回到府中後便告假閉關,打了兩日的坐在緩過來。
看來這身子的修為還是太低了,靈氣難以長續,無非就是白日裏摔了一跤,又御水行了些路,竟然就匱乏成這個樣子。
打坐納靈果然還是不能落下。
十一月二十七日。
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這一天天氣極好,容燈一大早就跑上街,買了最新鮮的麵。
這裏沒有蛋糕更沒有吃蛋糕的習慣,容燈問系統才知道生辰都是吃長壽麪,一碗麪裡只能有一根麪條,得搓得老長老長不能斷,一根一起煮來吃寓意纔好。
鑑於容燈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買了正常人家能吃五日的麵準備先練練手。
和風不聞約在了晚上,白日一天時間想必夠了。
容燈興致沖沖殺回廚房,當即開始和麪搓麪條,雖然一開始水加得有點多,不過幸好她有系統,及時告訴她這種情況只需要再加點麵就好了。
容燈心道這簡單,奈何一個手抖又將麵放得有些過,合出來的麪糰乾巴巴的簡直都不能看。
系統:[……]
它溫馨的提示:[尊敬的宿主,商城中有現成的長壽麪道具可供購買,品相極好,柔韌度佳,色香味俱全。]
“你跟我這唱rap呢?”容燈覺得自己受到了鄙夷,當即道,“我非要自己做,這叫心意懂不懂?你們這些人工智慧。”
系統很認真地問:[能讓攻略角色吃到最美味的長壽麪難道不是心意嗎?]
容燈:“……”
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誒不對,她怎麼被系統帶著跑偏了?
“你快閉嘴別說話,我肯定能做出來!”容燈咬牙切齒。
吸取教訓,容燈這次一點一點的加水,終於和出柔軟又不粘手的麪糰,她使勁搓揉著讓它更勁道,然後學大廚往砧板上撒了一層乾麪粉。
如果能忽略周圍恍如戰場般的狼藉,只看這一隅還是非常有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