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那就瞎闖一闖
她明知道這宮裏有人要害她,送來的藥裡八成會有古怪,卻還是讓自己送藥過去。
這能安什麼好心思?無非就是逼著容燈爲了自保而替她把關,或者拉她做墊背。
這實在是容燈萬萬沒想到的,果然後宮女人只會一個比一個更狠。
蕭貴妃既然這麼說了,那容燈也沒法拒絕,只得受寵若驚道:“承蒙娘娘厚愛。”
蕭貴妃笑得合不攏嘴。
出了昭喜宮,容燈笑不出來了,她坐在馬車上仰天長嘆:“哎,老頭,我剛剛還笑話你遇事不決,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風不聞暗地裏跟三皇子站一塊,但蕭貴妃又是男主角的生母,她做任務時不僅得向着風不聞,還得考慮跟南歸蒼的好感度。
救命!這怎麼玩?誰來救救她!
容燈一副生無可戀,李何歡欲言又止許久,道:“你若是覺得為難……我換其他方法,我雖已違背本心做事,但也不能將你拖累進來。”
容燈故作一臉嫌棄:“得了吧,我既然上了你的馬車,就沒想過能置身事外。”
李何歡不言。
容燈揉著眉心。
“方纔你問我,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表明立場……”李何歡忽然自嘲地笑了下,“我李何歡出生於醫藥世家,世代行醫救人,雖因血脈原因,族人都靈力低微,難在修為上有大成,但因醫術,名望最盛的時候也絲毫不低於解家。”
容燈看著面前這兩鬢霜白的老人,見他提及此事時,眉目間很是驕傲,不由有些心慟。
解家,便是解清慕的家族,雖然只是一個家族,與三大派無法相提並論,但在中上流門派中也是極強的存在,更是第一大家族,但這麼大的名望也是用修為打出來的。
而李家能光靠醫術就做到這一點,實屬不易。
可她知道,這些都是往昔了,就算是原主的記憶裡,也掏不出關於李家的點滴。
“自我入宮之後,家道就漸漸中落,如今走的走散的散,族中親友天各一方,我在京中,也只帶有府上妻兒。”李何歡嘆口氣,“我年輕時自負才氣,又仗著天賦高超,覺得大丈夫該立於廟堂,醫救天下至高之士,才能實現最大的抱負……終究是我錯了。”
這世道,並不如他所願。
“我二十五歲入宮,一直在太醫院,那會皇上已經是太子,我萬幸,躲過了權位爭奪,又因為年輕,還未坐到太醫令的位置,自然接觸不到那麼多糾紛。我也不愛糾紛,只覺得身處其間,治病救人,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
“可我忘了,今時不同往日,我也不是那一個小小的太醫正。身處於洪流之中,又如何能做到堂正論事,獨善其身?可當我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太晚了……已經太晚了……”
這風光張揚卻又難辨對錯的一生,就這麼濃縮在了幾句話中,容燈抿著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何歡原先一定極有傲骨,纔要堅持中立,聽起來似乎很不成熟,甚至帶著幾分不負責任的自私和妄想。
可是這就一定錯了嗎?
三皇子與六皇子之間,他誰都不幫,只就事論事,真的就是錯的嗎?
也許並不是。
可又是誰錯了呢?是誰一點點撕碎了李何歡的傲骨和不屈,把他摔進現實中?
南歸意?
可錯的又僅僅只是他嗎?
七皇子身有殘疾,幾近不能自理,都免不了被捲上權力的暗流。南歸意若是不心狠手辣,興許早就屍骨無存了。
容燈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世間的事,興許很多都無法用對錯來判。畢竟每個人都只是世俗慾望操縱下的傀儡罷了,都苦苦掙扎,都身不由己。
她嘆口氣,忽然道:“我幫你吧。”
李何歡看著容燈,倏然間笑了起來,但並非是嘲諷,只是覺得無力:“你能如何幫我?”
他左右都是死,誰能幫得上?
容燈抬眸看著他:“既然已經無路可走,那就瞎闖一闖。我替你將你的家人甩開三皇子監視,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他沒有籌碼,你就能放心大膽地跟六皇子談了。不過這一步很冒險,你得考慮清楚。”
李何歡沒說話,他只定定地看著容燈,泛黃的眼中墜下一顆清淚。
他握住容燈的手:“殿下恩德,我……我此生……”
“得了得了,都是老頭了,還搞煽情那一套。”容燈抽回手,“我是在自保,南歸蒼是不會放手太醫院的,你跟六皇子該談的談了,讓他幫你保住家人,如此一來蕭貴妃也就不用殺,我不就沒事了?”
就算容燈這麼說,李何歡也還是很激動,他以袖拭淚:“我都教你。我李何歡此生沒什麼本事,以後醫術上你想學的,我全都教你!”
容燈“哎”一聲:“得,搞半天,給自己找了個老師。”
李何歡破涕為笑。
要想把人不動聲色地從三皇子的控制下帶出來,這事其實不簡單,更何況三皇子手下的實力容燈並不清楚。
但是!
她有系統啊!
作為一個行走的世界bug,只要不涉及到後續未解鎖任務點,這方世界不都只能由她橫著走?
不過這畢竟還是件大事,容燈不可能悄悄就自己做了,並且她需要風不聞的幫助。
於是在太醫院輪班結束後,她又化身張十九出現在了趙池安的院子裡。
此時趙池安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過不知道這小傢伙從哪裏學來的本事,笑得意味深長:“十九,師父正找你呢,說你昨日院子沒打掃乾淨,讓你去書房見他。”
容燈:“……”
這臭小子,跟他師父好的不學,坑人前的笑容倒是學了個一模一樣。
她故作驚慌:“這……池安師兄……”
“哎你快去吧,”趙池安手一拉,“我帶你過去。”
就這麼被拽進了書房,此時天還未黑,書房裏有人立侍,風不聞假意訓斥了她一番,實則在靠近時悄悄落下一個傳音結界,然後便讓她下去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叫她把書房裏的地掃一下。
容燈一邊掃,一邊用傳音陣在腦海中跟風不聞道:“你這傢伙翅膀越來越硬了,早看不慣我了是不是,就等這樣的機會收拾呢?”
風不聞只笑著,也不在腦中回她,只將書卷一合,聲音清淡:“花瓶也記得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