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洛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淡漠。

    雖然他沒有文化說出來“生命的淡漠”這種話來。

    但那種對生命的蔑視彷彿在說，要不是怕麻煩，我現在殺了你，也一點關係沒有。

    他不是沒見過殺過人的人。

    相反，行洪幫這種幫派，甚至漕幫那種幫派，殺過幾個人的都不是沒有。

    但殺過人也就是殺過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他們大多是失手殺人。

    而於洛是那種主觀意識上的，對生命的漠視。

    殺人而已，信手拈來。

    他怕了。

    怕的甚至連求饒都是儘量小聲。

    似乎生怕驚擾了於洛，要是於洛手裏的刀一抖，自己的小命就這麼沒了。

    “我放開他了，你們過來啊？”

    於洛單手提著那人的後頸脖子，繃帶男子只感覺無法呼吸。

    他下意識想要掙扎。

    於洛已經將他拋了出去。

    兄弟們每一個過來接住他的。

    反而下意識躲開。

    看向於洛的眼裏滿是警惕。

    不過血液這種東西，總還是刺激人心的。

    他們的眼裏染上了血色。

    暗地裏的眼神交流彷彿在說：

    “你在那邊，你在這邊，到時候，肩並肩子上！一群人不要慫，他就兩個人，一個還是軟蛋。”

    “殺了你！”

    “幹你媽的來我們地盤撒野！”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去死啊！”

    ......

    只剩下刀光血影。

    吳嚮明整個人已經嚇傻了。

    他不是沒打過架。

    但每個人提著把刀互相砍的拿生命來打，他是真的沒見過。

    以前打群架，有人拿著刀，另一邊的人就已經撒丫子跑了。

    哪有站在原地等著打的。

    有刀的人就是不一樣。

    沒真正學過幾招真本事，誰還真的會空手奪白刃啊？

    電影裡演的武打，哪個不是好多年的功力？

    但這場血液的盛宴裡，他看到了遠超過武俠劇的東西。

    “於哥......”

    於洛就像是狂浪之中的一葉扁舟。

    風雨飄搖，小舟明明似乎馬上就要倒塌在巨浪裡。

    但每次於洛要被弄死的時候，他總能見縫插針的躲過去。

    同時幾把刀砍過來的時候，於洛明明就該沒有躲避空間的。

    但他隨意一伸手，然後往這裏往那裏一撥，離他最近的人彷彿就像是自願的。

    又像是於洛手裏的傀儡，一下子擋在了於洛面前。

    替於洛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啊——”

    “草泥馬的停手啊——”

    “你砍到我了！”

    “兄弟對不住！”

    “快過來！”

    巷子裡就是於洛一個人的主場。

    明明不大的空間，於洛硬是打出了千軍萬馬交戰的感覺。

    吳嚮明一直都很渴望自己也能像電視裡的武打明星一樣強大。

    沒想到，於洛已經偷偷地牛逼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

    “他媽的......”

    吳嚮明低聲罵了一聲。

    不是罵別人，也不是罵自己。

    單單只是感慨，這世事無常也要有個度吧？

    這麼牛逼，這老天讓自己這種有理想的青年怎麼辦？

    拼命也拼不過啊。

    他偷偷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狗腿子刀。

    沒打算進入戰場。

    畢竟進去了他知道也是個拖後腿的。

    防身而已，要是有人偷偷過來砍自己一刀，自己不至於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眼神再次看向於洛，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在緩緩接近自己。

    於洛這邊，已經完全打出了自己的節奏。

    殺手和僱傭兵，都不是打群架的料。

    但他偏偏是。

    那時候他在國外，成為僱傭兵沒多久的時候。

    碰到了一個同樣是中國人的老鄉。

    兩個人一見如故。

    於是組隊成了一個二人小組。

    後面更加熟悉之後，兩個人圍著篝火也會講一些自己的事情。

    朋友說家裏是打拳的，後來被得勢的仇人殺光了，只剩下自己。

    逃出來當僱傭兵，想著以後殺回去。

    沒想到國家的管制越來越嚴重，再到以後，連槍都不好拿。

    於是他把自己家裏一身打鬥經驗傳授給他，算是讓自家這一門拳法不算失傳之後，毅然離開回國報仇。

    後來傳來訊息，那個大官死了。

    朋友也同樣死在了那裏。

    看來廣交朋友還是有好處的。

    甚至會有人教你打群架。

    於洛似是無意地笑著。

    臉上還沾著些許鮮血。

    像是享受殺戮的死神。

    行洪幫的人已經怕了。

    但卻不敢跑。

    在戰場上，第一個轉身跑的，一定是第一個死的。

    你把背後留給敵人，那就別管敵人偷襲。

    甚至連偷襲都不算。

    畢竟是你自己放棄抵抗的，繼續鬥爭，反而可以憑藉人數多的優勢，耗盡於洛的力氣。

    他隨手將一個衝上來的人砍翻在地上，怕他會突然暴起。

    一腳踹在他後腦勺上。

    力道掌握得很好。

    不會一腳踹死，只會暈過去。

    然後再隨手砍斷他的腳筋。

    如果一時間殺過來的人太多，。

    他就會把自己砍翻的人隨手提在手裏，當做盾牌使用。

    四面八方雖然都是人，但卻沒有人能傷他分毫。

    餘光裡，他還會瞥一眼站在一旁給自己加油的吳嚮明。

    他吳嚮明身後好像有個人？

    臥槽？

    一柄刀都在吳嚮明腦袋上了。

    他還大大咧咧倒提著刀看著自己，像個傻逼。

    “草泥馬快跑啊！”

    於洛這回是真的著急了。

    藉着人與人之間的縫隙。

    於洛已經沒時間理會會不會殺人了。

    手上的刀激射而出。

    鋒利的刀鋒穿過人群縫隙。

    而後狠狠砍入吳嚮明身後，那個已經將刀鋒靠近吳嚮明脖子的人。

    “噗呲——”

    刀鋒竟是直接紮在了他胸口處。

    不過還好，只是刺入了中間，肋骨和鎖骨只見，那個中心最硬的地方。

    不是心臟。

    大概是氣管還是食道什麼的？

    於洛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柄刀朝他腦袋砍過來，又被他奪下。

    此時場上還站著的，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再等下去，警察過來，有槍的威懾，他可能並沒有這麼厲害。

    “趕緊跑！”

    於洛衝着還處於懵逼狀態的吳嚮明喊了一聲。

    回過神一刀劃過。

    場上站著的兩個人被他橫著一刀，每個人腹部都出現一道血痕。

    藉着血痕越來越大。

    他們趕緊躺下裝死。

    “你媽的，搶麻痺！”

    於洛罵了一聲。

    然後循著記憶將所有碰過的刀全部收集起來。

    又用他們的衣服將可能會被找到的指紋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