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這位剛到京都沒多久的攝政王好奇心正盛，暗地裏也有不少人想要將家中的小姐送入攝政王府。

    此刻聽見我問，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等著他回答，而我的目光也在緊緊盯著他，帶著最後幾分希望。

    “有。”

    良久，他纔開口，吐出一個字。

    而我的心隨著他的話碎開，眸中的希望也一點一點泯滅。

    “本公主知道了，那就祝攝政王能與心悅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神色淡然的開口，絲毫沒有落我身為長公主的尊嚴，說完，我轉身離開。

    宮內四處都有我們兒時的影子，一直跟在我身後護著我的阿忱再也不是我的阿忱了。

    我站在庭院裏，把所有的情緒都埋葬到心底，我周允，是大周朝的長公主，怎能因為區區一個男人就意志消沉呢？

    我將心思重新放回母后身上，母后身子不好，朝政大都已經轉交給了我。

    我批閱奏摺時，便讓周栩昭在學習，像當初母后教我一樣教他。

    用過午膳，我正在小憩，忽然，一陣腳步聲匆匆進來，一邊喚道:“長公主，不好了，太后娘娘出事了！”

    這聲音直接把我從睡夢裏驚醒，我看著外頭烏黑的天空，侍女還在我身旁，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什麼。

    我腦袋裏嗡嗡作響，彷彿什麼聽不見，眼前的場景與當年父皇離世時意外的相似。

    我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雙腿卻並不聽我試探，我踉蹌著到母后的寧壽宮。

    略過跪了一地的侍女，直撲到榻邊，顫抖著喚道:“母后，怎麼會？您昨日還好好的啊……”

    這幾年，母后身子的確是愈發不好，時常因病臥榻不起，可卻也並不嚴重。

    怎麼會一夜之間就到了這般模樣呢？

    我拉著母后的手腕，企圖替她把脈。

    母后卻握住我的手，斷斷續續的開口，“允允，你是……大周朝唯一的長公主，你要……輔佐阿栩，教他如何成為……一代明君。”

    我搖頭，顫抖著開口，“不，允兒不會，母后您教教允兒怎麼輔佐他……”

    “母后沒力氣了，我允兒聰慧之極……一定可以的……”母后臉上始終帶著從容的笑意。

    而我不知所措，只能僅僅抓著她，彷彿我抓住了她，她就不會離開一般。

    母后撫著我的腦袋，虛弱的彷彿隨時都要嚥氣，我的目光卻注意到母后脖頸處幾顆小紅點。

    我眸色微變，忙探向她的脈搏。

    這脈象……是中毒了！

    我猛然站了起來，把跪著低聲哭泣的侍女們嚇了一跳，一個個不明所以的望著我。

    我從未如此惱怒過，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有多嚇人，只是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理智，目光掃過眾人，冷聲道:

    “太后今日吃了什麼？”

    侍女們一愣，而後有人開口，“太后今日用得少，只辰起時吃了塊糕點。”

    “允兒……”

    身後傳來母后的聲音，我揚聲開口，喚進來侍衛，把殿內所有人都帶下去看著等我審問。

    而眼下最重要的卻是母后的毒，毒已入五臟六腑，母后現在也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

    普通的法子根本救不回母后，只有一樣法子，卻是九死一生。

    “母后，您是中毒了，兒臣有個法子可以救您，但……這法子兇險萬分，稍有不慎您就會中毒身亡……”

    我的醫毒之術全部來自溫家閣樓裡的醫書，還未真正動手試過，我心裏也有些忐忑，怕救不會她。

    “我橫豎都要死了，讓允兒試一試又無妨？”母后拉著我的手笑道。

    她眸色裡全是相信的神色，我點頭，立刻讓人把我需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屏退左右，我看著榻上的人，輕聲道:“母后，我開始了。”

    她點頭。

    “等等。”身後的門被人推開，阿忱闖了進來，他看了眼榻上的人，而後看向我，“臣已經讓人去請溫老太爺了，公主再等等吧？”

    祖父前幾日就出了遠門，縱使今日一早得到訊息，短時間內也無法趕回來。

    而母后卻沒時間了。

    “等不及了。”我開口道。

    方纔我已經封住了母后的穴位，不讓毒流向心臟，可這最多也只能支撐一柱香的時間。

    阿忱皺了皺眉，“可若是不成，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愧是與我青梅竹馬，相伴多年的阿忱，他可真是瞭解我啊！

    “可她是我的母后，若我今日沒動手，她又等不及外祖父到，我更會後悔一輩子。”我望著他開口。

    他拉著我的手鬆了下來，默默退到門外，替我守著。

    我按照書中的內容，將藥引按量調變，銀針沾上調變好的劇毒，刺入母后的穴位裡。

    所謂醫毒之術記載的全部不都是醫治疑難雜症的法子，而每一個法子都是以毒攻毒，兇險萬分。

    “母后，感覺怎麼樣？”我輕聲開口詢問。

    母后扯出一抹笑意，同我道:“我就知道，我家允兒聰慧，定然……”

    話還未說完，母后忽然變了臉色，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來，刺紅了我的眼。

    “母后……”我顫抖的喚著她，用手捂住她噴出來的鮮血，可是沒有用。

    她抓著我，一張口便全是血。

    “……母后不怪、不怪允兒……允兒要好好的……”

    鮮血終於不再噴了，母后的手也垂了下來，她再也沒有氣息了。

    我呆呆的坐在那兒，看著滿手的鮮血有些崩潰。

    我沒能救活母后……

    “長公主？長公主……”

    耳邊傳來阿忱的聲音，我呆愣著抬眼看著他，“我把母后害死了……”

    “不是這樣的，你是要救她，可是沒有成功，太后娘娘不會怪你的。”阿忱低聲安慰著我。

    我怔怔看著阿忱把我手上的鮮血清洗乾淨，他把母后身上的銀針都拔了下來，又給他整理好儀容。

    而後開門，讓公公敲響喪鐘，我周遭充斥著侍女們的哭泣聲，而我卻是半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我的眼淚似乎早已經在父皇離世的時候流光了。

    “允兒，哭出來。”

    聲音從身旁傳來，我呆愣著轉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