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公公怎麼了？”我盯著她們冷聲詢問道。

    侍女對著我不斷的磕頭，卻不敢回答我的話。

    “說！”我氣得渾身顫抖，從前我不想知道那些事，只想過我自己的日子，卻沒想到倒把自己變成了什麼都被矇在鼓裏的傻子。

    “衛公公、衛公公死了……”見我動了怒，侍女纔開口。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我渾身血液凝固，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是怎樣的神色，只是語氣還算冷靜，“怎麼死的？”

    “被、被聖上……處死。”侍女瑟瑟發抖的說著。

    我呼吸微微一窒，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侍女這句衛公公被聖上處死與何芊芊那句“御花園的魚你釣的，旁人釣不得，旁人釣了就是死”。

    兩句話輪流在我耳邊響起，不斷的加快，我忍不住捂著耳朵，想起我吃的魚，胃裏一陣翻滾，控制不住吐了起來。

    可我病了幾日，根本未曾進食，什麼也吐不出來，只好像要把腸子吐出來的感覺。

    我有些崩潰了，癱軟在地上被侍女擡回榻上。

    再醒來時，一睜眼看到的是暉哥哥，他眼眶有些紅，似乎是熬了許久，他溫柔的看著我，嘴裏說著關懷的話，“晏寶，你感覺怎麼樣？”

    我定定的看著他，眼前的人分明還是我的暉哥哥，他依舊溫柔，他沒有變啊！

    可是為什麼，我從旁人耳中聽到的他卻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見我不說話，他關心的撫著我的臉，我側過頭避開他的觸碰。

    他動作一頓，眼底的傷心一閃而過，仍舊溫柔的同我說道:“餓了嗎？想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聽到吃這個字眼，我的胃又開始翻滾，我撲到榻邊開始吐了起來，暉哥哥擔心我，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被我一把推開。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我說完又繼續趴著吐了起來。

    他怔怔站在原地，似乎不明白為何我會如此厭惡他，他不敢靠近我，卻也不肯離開，生生陪著我，瞧著我吐過一番，才叫侍女進來清理地板。

    “來人，去請御醫。”

    他開口吩咐，我轉過頭，拉起被褥埋住我的腦袋。

    不多時，侍女恭敬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娘，御醫來了。”

    “滾。”我吐出一個字。

    侍女看了看我，默默退了出去。

    我的被褥忽然被他掀開，他按著我的肩頭，捧著我的臉，不許我避開他的視線，他逼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就算你恨我厭惡我，總得讓我看看我犯了什麼錯。”

    他跪在我身前用幾近的懇求的語氣同我說道。

    我緩緩抬著眼眸凝望著他，他要求我對他公開處刑，可這於我而言實在太過艱難。

    沒有人知道眼前的人對我有多重要，我生來就認識他，因他一舉一動而牽動喜怒。

    他是我的暉哥哥啊！

    他怎麼能……是個動輒殺人的瘋子呢？

    “暉哥哥。”我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彷彿抓住了最後幾分期望，盯著他的神色，等他最好的回答。

    “你告訴我，衛公公可是你殺的？”

    他對上的視線，彷彿是忽然明白了我為何如此的原因，眼底急劇閃過幾分恐懼，又被他狠狠壓下，他的嗓音仍舊有幾分刻意壓制的語氣，

    “是。”他艱難的點頭。

    “為什麼？”我輕聲問道。

    “他想傷你。”他眸底隱著幾分冷意，只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我恍然中想起自從在乾安殿的窗戶摔下去之後就沒見過衛公公，即便我當初討厭他，可也希望他這條活生生的性命因我而死。

    “那貴妃呢？”我顫抖著繼續問。

    由他親口回答這些問題對我而言太過殘忍，可我必須承受，我望著他，一字一頓，“為什麼殺了她？”

    “她……想傷害你。”

    “可你在往我身上堆積罪孽。”我低吼著開口，徹底失去理智，我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陌生的人。

    究竟是怎麼了啊？這金燦燦的宮殿怎麼能把人變成這個樣子呢？

    “晏寶，我只是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推開他意圖觸碰我的手，我恐懼的看著他，“你走、走……”

    我的目光對他而言似乎是莫大的打擊，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晏寶，不要害怕我……”

    我根本聽不見他的話，我轟他走，可把他趕走了之後，偌大的殿裡又黑壓壓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抱著膝蓋，心裏害怕極了，腦子裏想著從前不論我怎樣害怕，暉哥哥都會很快出現在我身邊。

    還有、還有他會把我喜歡的一切都送到我眼前，他那麼溫柔，帶我那麼好，他心繫百姓，他是個好皇帝啊！

    我想不明白。

    在他親口承認之前也不相信那些聽來的謠言。

    可事實卻擊破了我的信任，我覺得天都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見孃親，回到孃親暖暖的懷抱裡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晏寶、晏寶……”

    耳邊熟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我睜開眼睛，看著視線裡的人，有些不敢相信，我閉上眸子，再次睜眼，眼前的人依舊在，我才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孃親？”

    我詫異的看著她，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孃親抱著我，一邊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溫柔道:“孃親在，沒事了。”

    後來，我才知曉，孃親把我接了回來，孃親說我是生病了纔會一直睡覺，可具體什麼病，孃親卻沒有同我說。

    只是每日讓我泡在浴桶裏，給我扎針，讓我喝藥，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精神才逐漸好起來。

    我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多，也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漸漸好了起來。

    不論是爹爹、孃親還是府裡侍女都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暉哥哥，不知是不是怕我傷心，孃親特意命人如此。

    這天我一醒來就發現我的閨閣被重新佈置過，進來的侍女們也是一臉笑意，彷彿有什麼喜事。

    我忍不住詢問，“咱們府裡是有什麼喜事嗎？”

    侍女看著我笑了笑，“郡主忘了，今兒是您的生辰，也是您及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