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覺得腰上一緊。

    葉雲韶低頭一看，穆長風的一條胳膊正搭在他的腰間，像是抱著個娃娃不撒手。

    睡著了居然還不安分……

    晚上折騰到太晚，葉雲韶醒來，天色大亮，不知已經到了什麼時辰。

    掛在身上一宿的胳膊到現在居然還不放下，他一抬頭，不巧撞進穆長風的漆黑雙眸。

    嚇！

    “你這傢伙……幹嘛盯著我看……”明明是他有理，偏偏還心虛了！

    隨後他又驚覺，自己原本不是緊貼著牆睡的嗎，什麼時候鑽進穆長風懷裏了。

    葉雲韶神色一冷，說道：“放開！”

    穆長風坐起來，無辜地攤手：“這可不能怪我，是你夜裏非要往我這邊擠，我險些被你踹下床去。”

    真有這回事？他自己也不確定。

    “我回去了。”葉雲韶說。

    景初找不到他，會著急的。

    “阿韶，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搬去那住了？又小又破的地方……”穆長風問他。

    這件事他懶得再提，也不想解釋，說道：“與你無關，你要是爲了逃過給我修門，可就大錯特錯了。”

    如今在王府，幹個什麼事都要看人眼色，他又怎好擺脫別人幫他修門呢。

    穆長風不是絲毫也察覺不到，他回來時把王府找了個遍，也發現了永輝堂張燈結綵，像是要籌備什麼重要的事。

    阿韶不願意告訴他，他有的是辦法知道。

    葉雲韶從穆長風的房間出來，不巧碰上了景初……

    “少爺，你怎麼……怎麼從他的房裏出來……”景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沒、沒什麼。”葉雲韶逃也似的跑了。

    此刻他真想躲在自己的小地方，永遠別出來了。

    回了別院，唯一的房門被壞得徹底。景初也跟來了，看到這情況，不禁胡思亂想。

    “少爺，這門……”

    “沒什麼，你不用管我。還有，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少爺，我早就不是什麼少爺了。”

    葉雲韶從未想過自己會過上如此悲慘的生活。他曾經的一切都是因為有個好父親，現在王爺不認他做兒子，對他不聞不問，他最好也不要自討沒趣，出去惹人注意。

    穆長風來得遲了些，他事先準備了一些材料工具，重新做一扇結實的大門。

    好像叫他做什麼都毫無怨言似的，葉雲韶刻意忽略掉心底那點不忍與慚愧。

    穆長風原本也是高高在上的生活著，都是自己的原因，叫這些人跟著也不討好，費力做這許多事。

    穆長風的動手能力很強，做出的門比原先的好用，也不會吱呀亂響，倒讓葉雲韶佩服。

    就是不知用的什麼木材，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兒。

    ……

    景初最近似乎變得很忙，葉雲韶在王府生活了一輩子，一下就猜想到王府是要有什麼重大的事。

    好幾次想去問問景初，可景初一看到他就故意躲著，要不就是左右打岔，偏不告訴他。

    穆長風就默默跟著他，他在哪穆長風就在哪。反正這裏沒有人管著，索性把行李被子都一併搬過來，擠著兩個人住。

    沒有葉雲韶的准許，他也不敢放肆，就乖乖地陪他一起住在這裏。

    終於葉雲韶忍不住了，問：“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住在這？竟然還自作主張搬過來。”

    穆長風只是笑了笑，說：“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不然就像你問死了景初，他也不會告訴你半句。”

    穆長風好像很瞭解他。

    “你還記得我讓你幫我調查的孟宇嗎？”葉雲韶說。

    “當然記得，這次我去了皇宮一趟，不只是為喬三報仇，也是爲了這個人。”

    什麼？他竟然不知，穆長風對他的話這麼上心。

    “阿韶，別這麼看著我。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引出那個蒙面黑衣人，只可惜沒有見到，我反而更好做手腳。”穆長風張揚地笑著說，“我在宮裏安插了許多眼線，極為隱蔽，也爲了以後長遠打算。”

    “你瘋了？”葉雲韶實在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三皇子沒有對穆長風動手，多半是因為他跟三皇子的那筆交易約定。不過等到王府傳出他不再是世子的訊息之後，三皇子又會轉向什麼主意，他就不確定了。

    穆長風看著他，低聲地說道：“沒瘋，只有你纔會令我發瘋……”

    這話什麼意思？

    穆長風接著說：“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就不斷地推開我，甚至不敢告訴我。難道葉衛城一句不相信，你就真的不是他的兒子了嗎？”

    葉雲韶張了張嘴，半天才出聲：“原來……你都知道了啊……”

    穆長風點點頭：“就是在皇宮這些天，我對孟宇的瞭解加深了許多。當時我就懷疑，回來又見你住在這裏，葉雲卓則即將行世子封禮，左右也能猜得出來。”

    原來他在穆長風面前，早就沒有一點小秘密了，虧他還膽小得跟什麼似的，不敢面對。

    “阿初躲著我，就是因為二少爺封禮的事，怕我知道了傷心難過吧……真難爲了你們，處處為我著想。我卻這樣無能，不能給你們避風港。”

    一直以來，都是他藉着世子的身份，庇佑他想要保護的人。從前的小瘋子是，景初也是……還有許多的不計其數……

    穆長風不忍心他自責，認真且無比慎重地說道：“你已經給了我避風港，在你身邊，我很滿足。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葉雲韶覺得鼻子發酸，眼睛也有些痠疼。

    “別再推開我，有什麼事，我們明明可以一起面對。阿韶，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我的真心，不要推開我，你可以答應我嗎。”穆長風的語氣很輕，溫柔得不像是他自己。

    葉雲韶猶豫了，他真的可以相信穆長風嗎？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會帶來不可預計的後果嗎？

    “我……我不知道。”

    這樣鄭重的承諾他怕承擔不起，他太懦弱了，給不了穆長風急切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那就慢慢想，我願意一直等你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