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怎麼結束的葉雲韶已經記不大清，大概到了後半夜直接昏了過去。他低估了穆長風禁慾之後的能耐，再加上他第一次願意主動迴應，穆長風沒能把持住。

    理智回籠，腰部以下完全找不到知覺，其他地方也不好過。他從被子裡拿出僵硬的胳膊，摁著同樣漲痛的腦門。

    說什麼不後悔，他現在快要後悔死了……

    果然男人，擦槍就要走火。自己要玩火，又怎能怪得了別人。

    葉雲韶自我厭棄了一陣，撐著發酸的腰坐起。才動了一下，離著床褥幾寸高，便又狼狽地原樣摔了回來。

    身上倒是乾爽，肌肉痠痛但到底沒有損傷。看來是昨夜穆長風在他昏倒過去後，幫他上上下下里裏外外都清理了一頓，然後換上了乾淨的睡衣。整個過程雖然熱烈瘋狂，但到底還是顧及他的感受，不像之前一樣魯莽。

    幾番努力之下，葉雲韶只是認清了自己沒辦法爬起來的事實。

    房間內已經大亮，身邊還是穆長風的沉香味，讓他有種穆長風沒有離開的錯覺。但他在房間裡來回尋視，並沒有穆長風的身影。

    身旁的空處也是涼的，人早就走了。

    心下一陣淒涼，他還在夢中見到穆長風摸著自己的額頭，像從前一樣落下一個親吻。原來那不是夢，只是晨間半夢半醒間發生的事實。

    到底還是走了，還是沒能說出口。穆長風一定以為他還會在連羽山莊等候著，以為自己能向以前任何一次一樣安全回來……

    儘管事實難以接受，但確實，這次穆長風是不會回來了。

    門外有幾人在交談，怕打擾到寢殿內的人休息，聲音都放得很低，叫葉雲韶聽不清楚。

    依稀捕捉到景初的聲音，他勉強打起精神，對外面喚了一聲：“阿初！”

    出口的聲音喑啞可憐，召示了昨晚有多瘋狂。葉雲韶的臉刷地紅了，喊出口的話又不能再咽回去，外面的人很快就敲門進來。

    “少爺喊我？”景初推開門問道。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景初身邊攔著幾個人，剛纔也是因為不讓景初在門口爭執了幾下。不過有了他的應允，那些人也不敢再攔著，恭恭敬敬地讓開了。

    景初瞪了這些傢伙一眼，進來後關上了門。

    “真是一群沒眼力的傢伙……”景初叨叨著。

    昨夜看著少爺去穆長風那邊時，他就沒想著少爺能提早回來，所以纔到這天早上來找人。進來看到少爺蔫蔫地纏在榻上懶得動彈，便更坐實心中想法。

    “少爺，您沒事吧？”景初看他臉色不大好，有些憔悴。

    景初就像家人一樣，葉雲韶把自己裹得嚴實，他還沒有那個勇氣裝作若無其事面對景初。

    “沒事。”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景初頓時就心疼了。

    “少爺是不是哭過了？穆長風那小子又欺負少爺了？”景初已經自己腦補出了一場大戲，“他今兒個一早跟喬三出莊了，早知道給他攔下來！讓他做苦力給少爺道歉！”

    景初到底有些天真，平日不是在王府就是在他身邊呆著，見過的聽過的都侷限於那幾樣。

    葉雲韶被他逗得發笑，不過回想昨夜，他似乎是有抱著穆長風哭了半天的印象，確實蠻丟人的……

    “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葉雲韶心裏壓著事，終究高興不起來，又問，“穆長風出去多久了。”

    “有一個多時辰了。”景初道。

    葉雲韶閉著眼，算了算時間，對景初道：“幫我把衣服送來，要淡色的那件，還有香囊。”

    “是，少爺。”

    景初出去後，葉雲韶半晌睜開失神的眼。

    他根本沒有表面上的冷靜，只要一想到那人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他就覺得揪心的難過。那樣爽朗的笑容，這輩子是再看不到了吧。

    景初再來時帶好了衣裳，葉雲韶咬牙坐起，一件一件穿上，期間力不從心還是景初幫了些忙。

    葉雲韶心有旁騖，沒有心思制止景初，由著他替自己繫好衣帶。

    景初總覺得怪怪的，不由問道：“少爺，您到底怎麼了？”

    少爺對自己的事喜歡親力親為，以前在王府被王爺罰跪，腿都打顫了還愣是不讓他幫忙，就那麼一瘸一拐地走了。

    “阿初，還記得你說過什麼，今天不要離開我。”葉雲韶道。

    他眼眶又腫又紅，整個人顯得憔悴柔弱，這個時候說出的話不僅沒有霸氣之意，反而還顯得是他膽小怯懦，需要景初的保護呢。

    景初自然而然就歸爲了後者，一種莫名的使命感便擔在肩上，他得意地拍拍胸口，道：“少爺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少爺的。”

    “那就好。”葉雲韶也懶得揭他的短，笑著說道。

    只是有些累，跟打了一場仗似的，葉雲韶歇了一會兒，發白的臉色便好轉起來。

    穆長風的寢殿一角祭著兩把刀，一長一短一黑一白，刀身比起穆長風隨身帶著的那把要更秀氣些。平日裏不擺在顯眼的地方，葉雲韶也從來沒有過問。

    但現在他要跟景初逃生，身上就必須帶著可以利用的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葉雲韶把那柄短些的白色刀拿起來，景初也不禁出聲道：“這刀好精緻，好像從不見穆長風用過。”

    白色短刀只有手臂長，黑色長刀足有人的大半個身子長，通體透著一種肅殺之氣。

    葉雲韶沒有應聲，在景初好奇的目光下把白色短刀藏到衣襟內，黑色長刀卻沒有動它。

    一來他不擅長用長刀，二來沒辦法藏著，只要拿在手裏就會引人注目。

    “阿初，我們走。”葉雲韶對景初說道。

    “去哪？”

    葉雲韶回頭細細打量著房間裡的陳設，自己該離開這個讓他厭棄的地方，卻忽然不捨。

    他該是厭恨嫌棄連羽山莊的，就因為知道自己此次一去再也不回來，也多愁善感起來？明知這種感情是不該有的，他還是無法控制胸口那股惆悵。

    不捨歸不捨，該怎麼做他不能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