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一會兒，穆長風低聲說道：“我從沒怎麼想……”

    葉雲韶背對著他，冷哼道：“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可保證不了一個衝動扭斷你的脖子。”

    其實不必他做什麼，他對穆長風的排斥抗拒，已經足以讓穆長風難受窒息。無法靠近只能遠遠看著，求之不得的滋味並不好受。

    葉雲韶耐心等了一會兒，察覺到穆長風還沒有要離開的打算。他索性坐起身來，像是在印證自己的話不是空白的恐嚇，他從後面壓著穆長風的肩膀。一個翻身，便坐在他結實的胯上。

    穆長風微微吃驚，他忘記了反抗，就由著葉雲韶壓在自己身上。

    穆長風是根本不怕他會做出什麼，所以除了一點意外，沒有害怕和緊張，反倒有些看好戲的意思。

    葉雲韶被氣得牙癢癢，他纔不是說著嚇人的。

    正想著，雙手有意識地掐住了穆長風的脖子，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他冷硬地說著，一邊收緊了手上的力度。

    他能感受到穆長風頸邊的脈搏跳動，他收了五分力後，便停了下來。

    第一次覺得生命離自己這樣近，只要他再繼續下去，就能把這個他又愛又恨的男人殺死。

    這是他“重生”之後唯一支撐自己的意念，現在真要做了，他反倒下不去手。更何況，穆長風絲毫不懼，神色平靜甚至帶著溫和的淺笑，就這麼直直望著他。

    穆長風如果想掙扎反抗，完全有這個能力，但他只是微微開口，好像是在說：“能這麼看著你，真好。”

    葉雲韶的呼吸停頓了一下，就這麼失去了力氣，雙手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

    他的腦袋思緒很亂，此刻唯一清楚的是——他下不去手！

    他竟然會覺得不忍心，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市集上那個卑微可憐的小男孩。小男孩像野獸一樣，爲了自保對所有人都張牙舞爪，唯獨對他，收斂了所有的煞氣。

    那個時候，也是這麼幽幽地望著他，認真而珍視，像是要一輩子烙刻在靈魂上。

    葉雲韶低頭失神地看著自己無力的手，以為已經捨去了過去，結果在做出選擇的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地代入以前的情感。

    忽然，他感到身下的人發生了些變化。這種熱度和反應，同爲男人的他不可能不明白。

    葉雲韶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氣呼呼地瞪著穆長風。虧他還想到了這人小時候單純可愛的樣子，這個傢伙腦子裏卻盡裝些不乾淨的東西。

    他的眼神鋒利，狠狠剃著穆長風。

    穆長風有些無辜，冒著冷汗，僵硬地提起嘴角解釋道：“都是阿韶在故意撩撥我，害得我出醜。”

    確實無辜，葉雲韶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跨坐在自己腰上，僅隔著薄薄的布料，他幾乎能感受到那處的線條。

    誘人的美色近在手邊，卻不能觸碰，穆長風也難撐煎熬。

    到現在都沒有做什麼，穆長風覺得自己該被嘉獎。

    葉雲韶又氣又惱，雙頰和耳根面板薄的地方又染上一層嫣紅，飛速地從穆長風身上下來，然後儘量離遠了些。

    “誰撩撥你了！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剛纔是要掐斷你的脖子嗎！”葉雲韶真不知穆長風是哪裏學來的厚臉皮。

    穆長風有些狼狽地撐坐起身，他一動做，氣勢洶洶的葉雲韶便緊緊閉上嘴，又跟個兔子似的警惕起來。

    穆長風不禁好笑地搖頭，他又不是洪水猛獸，葉雲韶至於防他防成這個樣子嗎？

    “那為什麼沒有繼續下去，你捨不得了？”穆長風隨口打趣道。

    剛纔為什麼不反抗，穆長風也說不上來。只是不想打破那緊密的距離，就這麼生生受著窒息的難過。葉雲韶承受的要比他多多了，那一點點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他也有預感，預感葉雲韶不會做到最後。

    他賭贏了，葉雲韶在他即將發暈的時候，放手了。

    “纔不是！”葉雲韶矢口否認，過於激烈的反應卻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

    “我纔沒有捨不得！忽然……忽然沒有力氣罷了，而且就這麼殺了你，你的手下也不會放過我。”他解釋道。

    穆長風連連點頭，嘴角始終帶著笑，像是在敷衍他蹩腳的解釋，又像是一個成熟的大人在包容胡鬧的小孩。

    葉雲韶生生忍住在穆長風俊俏的臉上砸上一拳的衝動，他愈是反應猛烈，不就更加坐實了自己。

    “那我得謝謝阿韶的不殺之恩。”穆長風笑道。

    穆長風看起來確實心情不錯，最起碼葉雲韶有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爽朗的笑意。

    穆長風笑起來很好看，渾身那種陰鬱的氣氛瞬時一掃而光。嘴角兩邊笑出來的弧度很乾淨，會露出兩顆有些天真的小虎牙。

    這樣的笑，會迷惑對手，讓人不以為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葉雲韶見他沒有進一步的打算，他離穆長風遠，穆長風就在原地坐著。他心虛地覷著穆長風的下身，不料被穆長風逮了個正著。

    像被刺到眼角，葉雲韶慌張地撇過臉去，只留給穆長風一個發紅發燙的耳垂。

    穆長風心裏一陣柔軟，阿韶無論怎麼變，始終都還是一樣的。

    善良的性子是上天賦予，強裝心硬也改變不了。還有這羞赧的反應，哪有半點變化，還是跟從前一模一樣。

    “阿韶，我已經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拘束自己，只要是你不喜歡的，都可以推開。”穆長風誠懇地承諾著。

    “你，我就很不喜歡。”葉雲韶道，“可以請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嗎。”

    “阿韶，不要跟我玩這種文字遊戲。你知道我什麼意思。”穆長風道。

    葉雲韶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承諾，說到底不還是爲了自己，做什麼慷慨模樣說是對他的仁慈和補償。

    “穆長風，你要明白，無論我是不是葉雲韶，我都是龍門的人。”葉雲韶提醒他，“我有自己的任務在身，你這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