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風近到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香氣，似乎也能聽到來自他胸膛的心跳聲，連他們之間空氣都升高了溫度。

    林川沒有躲他，只是渾身僵硬得不自然。現在又因為距離太近，耳根染上一層緋紅，臉上卻是強裝淡定。

    穆長風原本就是想嚇嚇他，可直到看了這誘人的一面，又違心地不想把控自己。

    “林川，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穆長風話音落得突然，他微微睜大雙眼，震驚地看著在自己面前忽然放大的林川。

    林川溫熱的嘴唇正壓著他的，急切地想要試探進來。

    穆長風久久不能回神，前一刻還在緊張木訥的人，現在竟然主動地向他索吻。

    他的疑惑沒有暫停太長時間，因為林川的主動，對他的殺傷力太強。

    林川逼著雙眼，從那抖動的纖長睫毛上能感受到緊張的情緒。明明在害怕著，卻強迫自己做這種事。

    心裏的柔軟佔過來疑惑，穆長風不知不覺就鬆懈下來。

    但這虛假的美好沒有保持多長時間，穆長風的口中被對方送進來一個東西。他猛然驚醒，卻為時已晚。

    那顆又小又滑的東西，已經順著喉嚨滑下去了。

    穆長風柔和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猶如一把刀子戳在林川身上。

    林川的動作也停止了，幽幽睜開死寂的雙眼，黝黑的瞳孔看不到一點光芒。他嫌惡地用手背擦著嘴唇，在穆長風可怕的目光下，往後退了兩步。

    “抱歉，騙了你。”林川對於故意使用美人計，也覺得難堪。

    穆長風周身的氣氛十分陰沉，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很不愉快。

    穆長風在林川的身後的地上看到一個開了封口的瓶子，不難想象到林川給自己吃下的是什麼東西。

    “既然抱著想殺我的心思，怎麼還想著道歉？”穆長風冷著臉說。

    林川撇過臉，大概只是出於良心，不算解釋地說道：“剛纔確實是我糊弄了你，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以後……可不要變成冤魂來找我麻煩……”

    說完，林川便不忍心再看他。仞澤不出一杯茶的功夫就撂倒了，饒是穆長風能耐再強，也撐不了一時半刻。

    林川似乎打算就這麼等著，可沒等到穆長風倒下，先等到一陣爽快的笑聲。

    他的臉色變了變，然後轉眼看到穆長風還站得好好的。

    穆長風被他的話逗笑了，為什麼做了壞事的人，還能有這麼一副天真的樣子。

    “你！”林川顯得十分詫異，“你怎麼……”

    “我怎麼沒事？”穆長風接過他的話，一邊走過去，低下身子撿起那隻空瓶子。

    林川驚愕地望著他，似乎在質疑著自己。

    確實，明明親自把東西餵給了他，為什麼他還能安然無恙。

    林川愣了半天，什麼也沒吭聲。現在情況完全反轉，他原本就是孤注一擲的打算，失敗之後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計劃失敗了？”穆長風對林川不懷好意地笑。

    他既然敢把東西交到林川手上，就是留了一招。只是爲了試探林川，所以裡面怎麼可能裝著真貨。

    林川的小臉瞬間慘白，大約也猜出自己漏算了什麼。

    “我確實失敗了，你殺了我吧。”林川倔強地說道。

    穆長風把手裏的東西隨意拋掉，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身上那種孤寂之感倒是更明顯了。

    “我從來沒有跟姓林的人有什麼過節。”穆長風沉聲說道，“喬三也查過了，沒有查到任何跟你有關的東西。”

    他不等林川承不承認，自己斷言道：“你恨我至此，我只能想到，你就是葉雲韶。”

    林川不敢有一絲放鬆。

    “給我下伏情蠱、對西陵王府袒護、保護葉雲卓，你身上的紋飾，只有這個理由足以解釋。”穆長風靠近在他耳邊，用一種闇昧的語氣說道，“還有做那種事的時候，你的反應……”

    林川的耳朵又變成了豔紅的色彩。

    這下，穆長風更加斷定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改變容貌的，但我認定你就是他。”穆長風的目光變得堅定，“在我眼裏你就是他，就算不是，我也會逼你成為他。”

    他很有把握。

    “阿韶，你是我的。”

    葉雲韶只覺氣血上涌，浪濤一樣在他胸口鬧著。他竟然不知穆長風會卑鄙無恥到這個地步，這下不論他承不承認，對穆長風來說沒有什麼不同。

    他沒有反駁，算是預設了。

    穆長風心裏難受，並沒有表面這樣瀟灑。因為一些誤會，他們在連羽山莊的那段時日並不美好。他失去過，也後悔了，爲了彌補過錯，他把所有的包容和柔情都無條件地奉獻出來。

    原來彌補也給錯了人，真正該捧在手心裏的人，還在一直被他傷害著。

    比之前的自責更加深刻，穆長風幾乎快要窒息了。

    他欠葉雲韶的，似乎永遠也還不清了。

    “告訴我，那個冒充你的人，到底是誰？”穆長風現在甚至覺得那個人死得太輕鬆。

    葉雲韶在他臉上看到了掙扎和痛苦，發覺著似乎並不是一個太糟糕的結果，冷漠地開口：“他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你也認得，叫仞澤。”

    仞澤……

    穆長風忽地想起，仞澤曾向他要過一張美人皮，當時看中的就是阿韶。他竟然沒能意識到這層關係，他卑微地彌補過錯，給錯了人，還因此傷了真正應該放在心上護著的人。

    這種滋味，太難以消受。

    穆長風踉蹌著退了一步，葉雲韶怔住了，沒想到能給穆長風帶來這麼大的殺傷力。

    葉雲韶殘忍地笑道：“穆長風，你跟仞澤睡的時候，又沒有比我爽？枉做惡人的感覺如何？”

    穆長風抖著嘴唇，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半晌恍惚道：“阿韶，我愛的始終只有你一個人……我和他，從來沒有……”

    葉雲韶只是故意讓他難堪，纔沒有真正的興趣去聽穆長風的解釋。

    “夠了，”葉雲韶打斷他，“我對你私下的生活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