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莊主，我沒和你開玩笑。”不可否認，他對葉雲韶有過非分之想，也正因此穆長風總對他抱著一種輕蔑態度。

    “我從來西陵後，第一眼見到穆莊主身邊的那個人，就覺得那個人不是他。”肖弋的眉梢上都帶著得意，只是礙於沉悶的性子並不明顯，“阿韶認得我，可那個人卻對我完全陌生。阿韶有著世間最清澈的雙眸，而不是那種被世俗汙濁的樣子。不能只用眼睛看只用耳朵聽，更多的是得用內心去感受。”

    “荒謬！”穆長風咋聽之下根本不相信，不如直接當是三皇子爲了打發他的藉口。

    到這種程度，穆長風竟然還不肯相信，肖弋也覺得他可憐起來。

    “我曾做過錯事，阿韶被我從大火中擄走，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他不止一次地求救，每一次都在奢望，奢望一個叫穆長風的人能過來救他。”肖弋在意料之中看到穆長風的表情有了破裂，“他對你抱著如此強烈的情感，甚至在意識堅持到極限的時候，把我錯認成了你。”

    這是一段久遠的事，穆長風卻覺得就在昨天。那時候他也急瘋了，滿天下地找人，那種內心被煎熬的感覺他永遠不能忘。

    只是肖弋說的，他從未了解過。

    “他……他從沒跟我說過這些……”穆長風的聲音脆弱地顫抖。

    他還記得，自己把人帶回連羽山莊後，哪有半點疼惜關懷，反而是為葉雲韶護著肖弋而感到酸意和氣憤。

    “你以為，這麼強烈的情感，無論是愛還是恨，他會若無其事地像個陌生人跟在你身邊嗎？原先我只是懷疑，在你伏情蠱第一次發作時，我便確信了。”

    聽著肖弋的話，穆長風微微動搖了。許多疑惑，他不是沒有過，但是全被自己可以忽略了。

    陸鹿恍然道：“易容術！只要這人願意，他可以偽裝成葉公子的樣子！”

    “不，不是易容術。”穆長風滿腦子煩亂，嘆氣道，“我確認過了，他沒有易容術的痕跡。”

    如果這個人不是阿韶，那麼真正的阿韶又在哪？還是說，從萬丈崖之後，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真正的阿韶根本就沒有“死而復生”？

    肖弋沉思了一下，說道：“具體是什麼還不得而知，普通的易容術侷限太大，要長時間地潛伏並不會順利。或許是一種比易容術更高階的東西。”

    穆長風皺著眉頭，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子，發出的聲響打斷了肖弋的話。

    “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再說。”如果沒有證據證實這個人是假的，他還是會偏心地相信這個人。

    這一腔溫柔無處可去，無論是真是假，他需要一個支撐自己的理由。

    “穆莊主還是不信我？”肖弋問道，他不執拗於穆長風的信任，道，“罷了，這只是我的直覺，穆莊主有自有選擇的權利。”

    有時候，局外人要比當事者看得更清楚。穆長風當做荒謬之言，陸鹿卻隱約向肖弋的方向傾斜。

    比易容術更高階的易容，陸鹿暗自記在了心裏。

    “我會通知喬三，即刻撤離。”穆長風說道。

    既然穆長風都同意了，肖弋也沒有理由繼續呆下去。陸鹿是自由身，可以繼續留在西陵，順便觀察情況。有肖弋在，陸鹿不會有受到波及。

    肖弋對穆長風拱手道：“那穆莊主，我和陸鹿先行告辭。”

    人走後，穆長風揉了把發漲的眉心。

    那些聽起來不著邊際天馬行空的話，還是在他這裏留下了不小的痕跡。可讓他接受自己一廂情願付出的人是個假貨，他怎麼也想不開。

    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彷彿還在眼前，讓他這顆心無法再堅硬起來。這個人是自己絕對的致命弱點，會讓他失去所有防備。

    最後，穆長風還是不免將其歸為，是肖弋爲了讓他安心離開編的謊。滿是漏洞，真是大言不慚！

    一聲令下，喬三很快通知了西陵內所有的羅剎幫眾。

    秦夫人一直被軟禁在永輝堂，因為當時還需要她作證“葉衛城的遺囑”，所以穆長風不短她吃喝。秦夫人除了備受驚嚇以外，在永輝堂好好的。

    這時永輝堂裏裏外外的看守者隨著喬三出去後，秦夫人瑟縮地往外張望了眼。

    不知什麼原因，人都撤離了。秦夫人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她連自家兒子現在的情況都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葉雲韶那個賤人！

    秦夫人的指甲深陷入牆縫，憤恨的情緒涌上翻滾，指甲折斷她甚至都不曾察覺。

    ……

    阿綱這邊也接到了訊息，毫無疑問林川也是要一同帶回去的。

    他回頭看了眼癱在地上蜷縮的人，問身邊的人：“還活著？”

    被問到話的人走過去，試探了林川頸邊的脈搏，回道：“活著，只是氣息微弱，受了不小的折騰。”

    林川再厲害也是個凡人，阿綱忽然有種做得太過的想法。不過這都是林川傷人害己，咎由自取，他有什麼理由替幫主原諒殺人兇手？

    “在回到連羽山莊之前，別讓他死了。”阿綱說道。

    “沒問題。”

    那副瘦弱的身軀，恐怕再承受不了任何折騰。要是哪個粗戾的人又添上幾個拳腳，人就離閻王爺不遠了。

    阿綱也不是對林川有什麼網開一面的想法，只是憐憫他招惹的是自家幫主，指定吃不了兜著走。

    葉雲韶迷迷糊糊間被人架了起來，他掀開眼皮。已經到了王府之外，不防看到穆長風從王府大門中走出來，伶伶打了個顫。

    這幾次的經驗告訴他，見到穆長風不會有好事發生。看到王府之外列著許多快馬，他腦子裏不受控地浮現著許多被報復的手法。

    穆長風從王府大門出來，下了幾個臺階，直接忽視了他，利落地翻上一匹黝黑的快馬。他什麼都沒做，葉雲韶卻嚇出了一身的汗。

    他還是警惕著，眼神一刻不肯放過穆長風，卻不料自己被人拎上馬。

    他驚呼一聲，已經被安在了馬上，立刻被人攔腰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