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葉雲卓逃走，那時他並沒有想太多，全部注意都放在了林川身上。一個沒什麼能耐的小王爺，他還不放在眼裏。

    原來小王爺是學聰明瞭，跑去京城尋找幫手。

    自從葉衛城撒手人寰，王府由葉雲卓掌管，三皇子在暗中幫了不少忙。其實多半也是爲了他的以後鋪路，和葉雲卓一同扛著西陵的擔子，也享受著其中的權力。

    葉雲卓不知道的是，就在前段時間，三皇子承胤也和穆長風拉攏了關係。在得知此事後，第一反應不是為保西陵王府而出兵，是爲了最大限度地減少衝突損失，讓肖弋勸穆長風撤離。

    “他竟然認為自己有能耐命令我？”穆長風哼道，“承胤不正想著把我逼到連羽山莊後，讓我再也沒機會出來，好安分地消失在江湖上。現在不過是換了個理由罷了！”

    他之所以肆意霸佔著西陵王府，一開始是爲了對阿韶的承諾。他對這裏的一切並不感興趣，做出這些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有希望能重新獲得阿韶的真心，他沒理由拒絕。只是現在，阿韶不在了，他繼續留下也沒了任何意義。

    該離開這裏的，穆長風很清醒。可他又捨不得，如果離開了這裏，他跟阿韶的距離便更加遙遠。

    光是思念，就足矣讓他飽嘗痛苦艱辛了。

    肖弋實事求是道：“穆莊主，大人只是勸告，至於您願不願意離開，沒人逼得了你。我好心提醒，等到京城出兵後，想離開也來不及了。”

    “哥！”陸路急著示意自家大哥。

    葉公子遇害的事陸鹿一早就跟自家大哥提了，莊主正為葉公子的事鬱悶憤怒著，她之所以跟過來，就是怕自家大哥沒有眼色戳到莊主的傷心事。

    嗅到他們之間隱約的火藥味，陸鹿慶幸自己來對了。

    陸鹿的心思最為細密，莊主為何遲遲不肯離開，原因她可以想到。這裏是葉公子自小長大的地方，太廟也正處於西陵。就這麼離開西陵，下次什麼時候再回來，誰也不確定。

    肖弋不甘心地閉上嘴，木著臉撇到一邊。

    “莊主，”陸鹿換了口氣，“以我們現在的情況，確實不該和錦衣衛硬碰硬……”

    穆長風的臉色陰暗，額前的碎髮遮住了眸中流轉的情緒。

    羅剎幫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靠得不是不要命的膽量，更多的是穆長風理智的分析和睿智的頭腦。因為個人私情而變得優柔寡斷，不該也不能。

    他該撤離的，但並不是因為懼怕，也不是因為聽從了三皇子的要求。他只是不想在沒有把握沒有狀態的時候，做出愚蠢的事。

    “告訴承胤，我會撤離，但別妄想我會就此聽他的指示。”他始終彆扭的還是這點。

    肖弋毫不意外，回道：“我會的。”

    兩個房間相連，之間還有一扇門隔開著，對於穆長風這邊所發生的一切，葉雲韶都能很清楚地聽到。

    不論怎樣，聽到穆長風願意撤離，他也放下了心。這也代表著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對二弟的承諾總算做到了。

    生性不羈桀驁，偏要和人反道而行，這不就是穆長風的性子嗎。即便過去了這些年，還是一點沒變。

    無論是皇上出動錦衣衛，還是承浦動用龍門的力量，都能挫一挫穆長風的威風。自己的處境雖然危險，但如果能在最後報復成功，他重生一次的機會也不算浪費。

    他不後悔。

    另一邊忽然沒了聲音，葉雲韶往那道門邊靠近了些，想要聽得清楚。他一動作，很快就被阿綱發現。

    “別亂動！”阿綱警告他。

    他用自己的行為，給這些人留下了一個詭計多端的糟糕印象，導致他任何風吹草動都讓這些人以為自己在謀劃著什麼。

    葉雲韶沒再動，阿綱卻走過來，扯著他離那扇門遠了些。

    被阿綱拽到房間的另一端，穆長風這邊的訊息便感應不到了。阿綱停下來，把他像個破布一樣扔到了地上。

    “別以為你那些小動作別人發現不了，等幫主回來看怎麼收拾你！”另外一個人對他放著狠話，又洩憤般的在他身上連踹了幾腳。

    葉雲韶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只憑著本能蜷縮在地上護著自己。

    無力反抗的場景再次跟從前重合起來，他絕望地發現自己還是一樣軟弱無能，永遠做不到主宰自己的命運。

    ……

    “那穆莊主打算什麼時候撤離？”肖弋問道。

    穆長風再次陷入猶豫，剛從太廟回來，滿心都是那個人生前的影子，他實在做不到狠心離去。原來曾經憎恨無比的西陵王府，會讓他捨不得離開。

    在肖弋的印象中，穆長風是個殺伐果斷很強大的人，這點讓他也無比佩服。只是在這件事上，他看到了穆長風太多的軟弱。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冒牌貨的死去？

    原來穆長風，也不是傳聞中的那麼精明！

    想到這裏，一向嚴肅的肖弋咧著嘴笑開了，滿是燒傷疤痕的臉顯得猙獰古怪。

    陸鹿被嚇了一跳，穆長風則是黑著臉，誰也不知道他在高興個什麼勁。

    “哥，你……你怎麼了？”陸鹿小心問道。

    肖弋受不住笑，一邊掩面一邊說道：“穆莊主，人人都說你厲害，原也不過如此！那個阿韶，恐怕是個冒牌貨，竟這樣把你騙了。”

    誰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陸鹿甚至不敢去看莊主的臉色，她急忙道：“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葉公子現在是個敏感詞，誰繞到嘴邊都得生生嚥下去。可偏就有不怕死的人在莊主面前提起，這個人還是她親哥。

    陸鹿不禁為自家大哥捏一把汗。

    穆長風也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但更多的是狠厲的威脅，肖弋不懷疑自己是被穆莊主盯上了。

    “你對阿韶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是因為這個，我不會看在陸鹿的面子上再容忍你。”穆長風冷聲威脅。

    肖弋恢復正經，他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