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仇人
“我自己可以走,你……”錢磊嘆了口氣,“你好好保重。”
“嗯,路上小心。”葉雲韶一如往常。
錢磊走了往門外走了幾步,心裏過意不去,焦躁地又對他說:“我不會回去告訴門主的。”
“嗯?”葉雲韶覺得奇怪,“你要包庇我?”
這可不像錢磊,這傢伙不是一直死板愚蠢嗎?
“給我個期限,我不會離你太遠。”錢磊執拗道。
葉雲韶皺著眉,問道:“你不會真的打算留在西陵吧?”
錢磊還是執著,道:“給我個期限,期限一道,無論你的任務進行得怎樣了,我都回來找你。”
葉雲韶是不想告訴他的,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怎好交代給別人。但見次情況,恐怕他不給期限,錢磊是不會放心離去的。
隨口胡謅了個,他說:“在門主回京之前。”
“好。”錢磊還是不捨,最後囑咐:“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葉雲韶和他一併出了門,錢磊一躍翻牆而出,然後再不見蹤影。
弦月被黑雲遮去大半,周身也暗下來,顯得陰森森的。葉雲韶打了個冷顫,快速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不管門口的兩個死人,進了屋把門重新關起來。
他走到屋內唯一的支柱旁,把鎖鏈再次纏回去,收起帶血的匕首,把自己鎖了起來。
……
後半夜的天是陰的,連帶著第二天一早都不敞亮,暗沉沉地像是傍晚。
不意外地,門口引起一陣騷動。
估計是兩個看守遇害,再加上錢磊逃跑,不多時就會去稟告給穆長風吧。
真是晦氣,他很快又能見到穆長風那個瘋子了。
做好了迎接穆長風的準備,但開門的是阿綱。
阿綱只是確認他還在不在房裏,看他還老老實實被鎖著,又關上門出去了。
這準備做了一整天,他都沒有見到穆長風的一絲影子,直到快到了晚上,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聽得耳朵麻木,穆長風才姍姍來遲。
穆長風微卷的發有些凌亂,身上還溼漉漉的,像是在外奔波又淋了雨。
“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我正要睡了。”葉雲韶懶懶地說了一句,他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了。
穆長風當著他的麵,重新命人來看守他。
葉雲韶漠不關心。
“錢磊跑了。”穆長風忽然說。
葉雲韶睜開眼,平靜地望著他,問道:“他跑了,你找我來做什麼。”
“來看看他有沒有帶走你。”
“真的假的?”葉雲韶覺得好笑,“阿綱早就來看過我了,他難道沒有及時轉告給你?”
穆長風犀利的目光隨即一轉,重複了一個詞:“阿綱?”
葉雲韶上揚的嘴角頓時僵掉。
“你認得喬三也就罷了,他時常跟在我身邊。阿綱你怎會認得?”穆長風扯過房裏唯一的椅子坐下,“林川,你到底是誰?你對我似乎很是瞭解。”
葉雲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迅速地加快,難道他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可以確信的是,他被穆長風懷疑了。
就這麼告訴他吧!讓他在永遠都得不到的絕望中被自己抹殺……不,這不可能!
葉雲韶深知穆長風是何種脾性,在知道自己永遠得不到的情況下,他會發瘋地做出一些難以想象的事。
雙腕上的鐐銬就在提醒著他,他現在暴露身份,只會淪落到更為不堪的下場。
比瘋子更可怕的是絕望的瘋子,他可不想和穆長風一同被毀滅。
“我之前說過,我只有一個仇人。”葉雲韶冷靜下來,“那個仇人,姓穆。對於我的仇人,這些年來我查得很徹底,對於他身邊的人我都瞭如指掌。”
穆長風半信半疑。
“你滿意了?”葉雲韶勾起眼角,黝黑的瞳孔倒影著對面的人。
羅剎幫作惡無數,仇家早就滿天下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穆長風自己都記不清。
葉雲韶知道,穆長風信了,只是介於心中那點小糾結,沒有接受現實。
“錢磊跑了,”葉雲韶把自己的手抬起來,亮出那條鎖鏈,“他見我被鎖著,實在帶不走我,所以撇下我逃了。”
他已經從一個不會說謊的傻小孩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連眼神都不會出賣他。
“所以我的人,是錢磊殺的?”穆長風問道。
“當然是他,我怎麼可能出的去。”葉雲韶撇撇嘴。
他餘光瞧見穆長風像是笑了下,再定睛一看時,穆長風的臉上毫無笑意。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好,我知道了。”穆長風站起身,“叫人看守你也是浪費力氣,或許我該相信這根鎖鏈。”
他已經三天滴水未進,又加上昨夜在外面一番折騰,身體就快要到極限。葉雲韶甚至沒有力氣動彈,腦袋一陣一陣地發昏。他一時搞不懂穆長風的意思,只見他又當著自己的麵,把門口新來的兩個看守給打發走了。
穆長風臨去前,又給自己關上了門。
看樣子,穆長風是打算把一個不重要的人質活活餓死。亦或者爲了得到那並不存在的解蠱方法,用這種下三濫的把式逼自己認輸。
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是被餓死的,葉雲韶能想象到錢磊對自己肆無忌憚的嘲笑。
他記得後院有廚房,昨夜出去的時候,除了那兩個倒黴的守衛以外,再沒有其他的人。
或許,他應該再冒險一次。
當晚,他再次解開了鎖。門很輕易就開啟,連同外面也是半個人都沒有。
他有些慶幸自己這次的選擇,迅速往廚房那邊找去。
下了半天的雨,外面的空氣都帶著溼潤的泥土氣味。黑雲依舊擋住月光,葉雲韶摸黑找到了那間小廚房。
空了三天的肚子隱隱作痛,在這裏他能找到些吃的隨意填飽。
廚房裏有生火的工具,他什麼都看不清,只好先點著一隻蠟燭。燭光碟機散了黑暗,也將倚在門口那處的男人的身形照亮。
男人抱著胳膊,一身暗色繡金雲紋的衣裳,抱著胳膊,不知在場盯了他多久。
葉雲韶嚇得一抖,滾燙的蠟油淌到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