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阿綱的猜測，也想不出別的原由來了。

    “那個刺客殺了阮清後就走了，目標只有阮清一個人，於我們來說也不算敵人。”喬三說。

    穆長風一直沒有迴應，沉靜地坐著，像是一尊雕像。

    喬三總覺得幫主從秦府回來就魂不守舍的，給些反應也全是敷衍的樣子。

    穆長風察覺到喬三在偷偷觀察自己，不大自然地坐直，清了清嗓子的聲音，沉著臉道：“阿綱，你和其他人在外面，去查有沒有一個紅衣的人從秦府跑出去。”

    到現在為止，他的全部思緒都還被那抹紅色佔據著。那樣強烈的紅色，像是一把燃燒正旺的火，點燃了他的全部。

    南音城即將全面封鎖，殺了阮清的那人也會想盡辦法離開南音城，或者乾脆偽裝起自己，繼續隱藏在南音城的某處。

    “事不宜遲，快去吧。”喬三催促道。

    喬三這身行頭看著就惹人注目，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不出去的好。阿綱領了命令，隨後從出了酒樓。

    很快，樓下店小二就傳來訊息，說是南音城要全面封鎖，他們要是想出城，得先過了官府檢查這一關。

    他們不急著離開，隨便打發了店小二。

    窗子大開著，穆長風走到窗邊，骨節分明的手搭在窗臺上。腦海中有兩個揮之不去的紅色身影，都是在這座城巧合遇見的。

    他不太確定，昨天在樓下見到的那個清冷犀利的男人和用毒針殺了阮清的，是不是同一人。

    ……

    饒是他們在酒樓裡不出去，外面依舊有官府的人查上門。畢竟死的是朝堂官員，還是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南音城，仔細排查實在正常。

    阮清的死沒有留下一點證據，恐怕只有穆長風知道兇手是誰。官府沒什麼能耐，查完本地人就查外頭來的，問的問題無非就是上午那會都去哪裏幹了什麼。

    有人挨個敲了客房的門，聲音由遠及近，這時到了穆長風的房門。

    “有人沒！出來！”外面的人像是忙活了半天，現在沒有一點耐心，語氣也不好。

    喬三臭著臉，準備將斗篷的寬大帽子戴上，又覺得在房間裡戴個大帽子傻氣得很。他們確實沒殺人，但爲了不引起麻煩，還得注意掩飾自己的身份。

    穆長風過去開了門，板着臉也看不出情緒好壞。

    開門的人雖然俊氣逼人，但總讓人覺得凶神惡煞的，官府的人不禁犯怵。

    “今兒個早上去幹嘛了？店老闆說你們早上可不在這兒！”這人粗著脖子，把音量放大來掩飾自己對穆長風的膽怯。

    穆長風語氣平常，說道：“第一次來南音城，出去逛了。外面人那麼多，誰也不記得誰，就算有人見了我也不會作證。抱歉，幫不上你們的忙。”

    說完，穆長風就打算關上門。

    在他看來，這些蠢笨的人要想海底撈針找出兇手，根本沒可能。之所以做這些調查，也是爲了給京城那邊一個交代，他的回答其實並不重要。

    在門即將關上，還有三寸距離的時候，一隻暗色劍鞘忽然卡在門縫中，房門也再沒關上。

    外面的人不只有問話的一個，還跟隨了幾個佩劍的護衛。

    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穆長風不悅地皺眉，瞥著卡在門框內的劍鞘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領頭的男人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神色從懷疑到震驚，最後怪異的激動著。

    穆長風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只見這人的手指在微微顫動，激動中又藏著一些恐懼。

    “來人！”這人緊張地喊道，眼睛不肯放過穆長風一絲一毫，生怕他不見了似的，“把他抓起來！我曾有幸見過畫像，他是羅剎幫主穆長風！”

    一瞬間，穆長風算是明白他的激動和恐懼從何而來了。抓不到兇手，能抓到禍國賊子算是大功一件，還能順帶把殺了御史大人的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所以激動。恐懼則是對傳聞中殺人如麻的羅剎幫主感到本能的害怕。

    這人一聲令下，幾個佩劍的侍衛面面相覷，壓根沒敢出手。不知道身份也就罷了，現在知道，誰敢挑戰屠了數十個錦衣衛的惡魔。

    喬三原本在旁邊躲著，這時聽到幫主被人認出來，也不繼續藏著了。

    喬三一臉不耐，上前一個橫踢落在帶頭男人的胸腹部。這人痛得岔氣，沒出來聲，身體往後退出老遠，險些摔倒。

    “幫主？”喬三詢問穆長風的意思。

    身份已經暴露，這時卻不好離開南音城。

    “先別殺他。”穆長風依舊冷靜。

    這時已經有人看情況不妙準備轉身逃跑了，只是還沒跑遠，就聽有人慘叫一聲，在客棧走廊裏顯得淒厲恐怖。

    這些人沒敢停留，更加惶恐地往出亂竄。

    喬三沒有追上去，張狂道：“你們也是為阮清賣命，阮清已經死了，你們識相點不要再扯上關係，否則下一個斷舌頭的就是你們！”

    “哎！饒命！饒命啊……我們什麼都不會亂說的！”有護衛怕了，一邊哀求一邊往出竄。

    喬三沒心沒肺地笑了兩聲，能把那些膽小的走狗嚇死。手中是一柄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沾了血，地上掉著一塊深紅的肉。

    再看那男人，不知是痛得還是嚇得，已經昏過去了，滿口鮮血。

    真的很久沒有這麼放肆過了，自打葉公子不在以後，幫主就把自己封閉起來，讓他們底下這些做事的成天跟著吃齋唸佛。

    空氣中立刻冒出血腥味，穆長風嫌惡地皺眉。

    “把他扔到房裏。”穆長風道。

    “是，幫主。”

    喬三不光把這人扔到房裏，還用布條把人捆起來。若沒有人發現，這人就在這裏自生自滅了。

    阿綱這時小跑著回來了，神色匆忙，看樣子從剛纔出去就沒歇過。

    “幫主，您說的那個人，我們的人有見過！”

    “他在哪？”穆長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激動，只覺心裏某處被用力牽動著。

    “此刻正往城門那邊去了！”阿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