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韶急了，這些黑衣人中，他竟沒能找出一個眼熟的面孔出來。若不是能看到這些人耳後都有羅剎幫的羽毛紋飾，他還要以為是從哪裏蹦出來的仇家。

    葉雲卓爲了躲開那些攻擊，只能翻身躲開，從馬上落了下來。

    “哥哥，不要怕。”葉雲卓回頭對他逞能地說。

    這變故來的突然，葉雲韶也猶豫起來。

    這是他脫逃的好機會，但他真的要拋下二弟離開嗎……

    葉雲卓像是發現了什麼，忽然驚詫問道：“你們是羅剎幫的？！”

    “少廢話，受死吧！”一人喊道。

    葉雲韶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他無法就這樣拋下二弟。

    身體已經先腦袋一步做出了反應，他也翻身下馬，護在了二弟的前面。

    那黑衣人們果然停了下來，個個麵露為難。

    葉雲韶算是放心，後知後覺背上一層冷汗。

    “哥……哥哥？”

    身後的二弟喊他，似乎有些意外，又不敢相信。

    意外的是他會冒險保護他，而不敢相信的是這些人真就看在自己的份上停手了吧。

    “哥哥，他們認得你。”葉雲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葉雲韶覺得背後的視線森冷了起來。

    雖然護住了二弟，但二弟之後會怎麼想他，恐怕很難解釋得清。

    黑衣人為難道：“葉公子，請你讓開，這裏不留活口。”

    葉雲韶炸毛了，道：“誰給你們定的規矩？這是我弟弟，我不准你們任何人殺了他！”

    景初害怕極了，趁著躲在轎子後面無人注意，悄聲躲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叢生的雜草將他遮掩住。

    “哥哥，你讓開！”葉雲卓道。

    在葉雲卓眼裏，自家哥哥不僅不中用，還是個到處惹事的禍害。怎麼說他也不能懦弱地躲到一無是處的哥哥身後，那他豈不是白在東夷呆了那麼久。

    “二弟，你閉嘴！”

    葉雲韶才一回頭，那黑衣人對一個離得近的兄弟示意，那人點點頭，一個箭步上來在葉雲韶的後頸上砍下一記手刀。

    “唔……”

    葉雲韶痛哼了一聲，下一刻身體軟倒，那人眼疾手快接住在懷裏。

    雙眼緊閉，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兩處陰影。

    葉雲卓毫不估量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朝那人衝了過去，赤手空拳。

    “放了他！把你的髒手拿開！”

    那人壓根沒打算與他打，對旁邊的兄弟們說：“人已到手，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快去吧，別讓幫主等急了。”有人說道。

    葉雲卓全都聽到了，怒道：“有種讓穆長風他自己出來，搶人算什麼好漢！”

    景初看得大氣都不敢出，保險起見，他還是回王府通風報信的好。世子爺是個愣頭青，跟這些江湖流氓沒法比，三兩下就能給他撂倒。更何況少爺是被那樣帶走的，他怎能放心？

    趁著這處一片混亂，景初慢慢後退，繞開這處往城內的方向跑去。

    ……

    連羽山莊，經歷了一場不小的雪後，到處盡是白茫茫一片。

    羅剎幫中有些人也是有親人家人的，莊裏天冷，再加上快到年底了，那些有地方去的也都經過准許離開山莊了。等到來年開春，那些人會再回來。

    所以這個時候的連羽山莊，顯得非常清靜淒涼。

    喬三正使喚了幾個人，在莊主的殿前清掃積雪。好死不死，這時候天上又飄下了雪花。

    他冷得縮了縮脖子，把手揣進袖口。

    忽然瞧見一個深色的身影，在這片白雪茫茫中非常顯眼。

    “幫主？”

    穆長風穿著墨色的裘毛大衣，天上撒下的雪花落在肩上，漸漸遮蓋他原本的墨色。

    莊裏像喬三這樣無處可歸的纔是大部分人，所以沒到年底，穆長風也會對他們寬容些。基本上沒什麼差事，讓他們在莊裏玩一玩樂一樂，就這樣大發一年又一年。

    穆長風有些走神，聽見有人喚他，喚了好幾聲才轉過身來，輕手拂去肩上的落雪。

    自打幫主回到莊裏，喬三就說不上來幫主有哪裏不對勁哥，時常一個人發愣呆著。更奇怪的是，如今那殿中的梨花香也不點了，換上了一種更為濃郁的沉香。

    沉香倒也好，就是聞慣了梨園沁香，所以才覺得這味道太過厚重壓抑。

    喬三儘量挑著不出錯的話說：“外頭冷，幫主在屋裏歇著就行，不必出來了。幫主的內傷還得好好將養著，別被寒氣侵體。”

    喬三要是不說，穆長風還不覺得冷。

    皇帝豢養著錦衣衛，那群人不比龍門好對付。從錦衣衛手中脫逃，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利落快速的過程，但他早就牽扯到了舊傷，以至於回來的一路都是靠著喬三他們掩護。

    穆長風回想這些年，還是頭一回如此狼狽。

    無奈地搖頭笑笑，漸漸的，嘴角的笑僵住，轉變為一個怪異的冷笑。喬三看著他的臉色，沒來由地心驚。

    是因為那群錦衣衛吧？喬三心想。

    “幫主，錦衣衛若是再出現，屬下們必定斬了他們的人頭來見。”喬三立下誓言。

    “錦衣衛是皇家的，你若真殺了他們，纔是自找死路。”穆長風看他不懂，又說，“好歹是鄢涼的子民，皇帝是鄢涼的君主。再不服管教，也不能硬碰硬。”

    江湖和皇權，本就是兩個分支互不干涉的東西。若是強硬地牽扯上，只會換來天下大亂。

    所以只要沒到最後一步，穆長風不願與皇帝為敵。

    “明白，幫主。”

    清掃積雪的人在殿前掃除一丈寬的過道，因為雪還在下，所以就此停下先回去了，待雪停了再來。

    待人散去，喬三走近了穆長風，低聲說道：“幫主，人帶到了。”

    穆長風眼中的情緒迅速地一閃而過，快得叫人捉摸不透。

    喬三瞧著幫主的臉色，揣度掂量著幫主的想法。

    早在幫主下達這項命令的時候，他就十分不解了。若是幫主氣惱葉公子成親一事，按照幫主的行事作風，就該親自去劫了葉公子帶回，怎地還叫手下的人去做？而且還是不論方法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