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櫃子
馬大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目光中透出一絲欣慰,“這藏風聚氣的功力倒有了你爺爺的三成,不錯,這物件是我前幾年收的,一直出不了手。”
我有些不明白,外面放的那些東西都算不上名貴,而且年份也一般,為什麼不把類似於這櫃子般的古董放出去撐撐門面。
馬大爺聽了我的不解,笑罵一聲,解釋道:“不怕賊上門,就怕賊惦記,好東西放在外面豈不是告訴那些小偷我這有寶貝?你呀,還是太年輕。”
生意上的門道我不懂,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後也就不再多問,繞過馬大爺後開始對著櫃子仔細端詳。
而馬大爺也趁著這個空隙說起了櫃子的來歷。
他告訴我,這櫃子是從一戶死絕了後代的老人手裏收過來的,當時過去的時候,老人面相上也是黑霧繚繞,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當時他只覺得這櫃子品相年份都不錯,看著喜歡,也就沒有多問,可後來才發現其中的蹊蹺,於是也就不敢再賣給別人,只能放在這裏。
而且自從收了櫃子之後,馬大爺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差,有時候非但不會有人上門,反而還會發生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當時一度想把這櫃子給丟了,可每每想到這櫃子是自己花了高價纔買回來的,心中又有些不捨得。
我一邊看著櫃子上的雕紋走向,一邊問馬大爺這櫃子平常有什麼詭異之處。
他想了想後,才緩緩開口:“每次到半夜的時候這櫃子會自己發出響動,而且不能見燭火,一見燭火就像是踩了貓尾巴一樣,裡面叫聲滲人。”
聽完馬大爺的話,我心中的有了大概,直起身子後拍著胸脯說道:“這事兒您就甭管了,我保證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馬大爺咧了咧嘴,扭身往外走去,“小子,話可別說太滿,到時可別求你爺救你。”
我自然聽得出其中調侃的意思,但這老頭刀子嘴豆腐心,要是到時候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看在爺爺的分子上也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在這蹭了頓午飯,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醫院,看到李葵和李家姐妹花暫時沒什麼事情後,也就不再多慮。
直至月上柳稍,才又來到馬大爺這裏。
剛推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酒味,抬頭望去,那幾案上已經備好了酒菜,馬大爺已經開始喝了起來。
“小子,來,陪大爺喝兩口。”馬大爺面色通紅,有點上臉,朝我招了招手後,自己又滿上一杯。
我長這麼大從未喝過酒,一來是年紀不夠,二來是那時候爺爺擔心我喝酒喝多了壞了規矩。
坐在椅子上後,馬大爺端起酒杯,帶著三分醉意,大聲說道:“你爺爺那酸儒的脾氣,肯定不讓你喝酒,但是!”
馬大爺聲音一頓,酒杯停在身前,我望去時,發現他的眼眶已經有些紅潤。
“但是那老小子還欠老子一頓酒沒喝呢。”說完,酒入愁腸,一滴老淚落了下來。
這話不同於之前,少了千般豪放,多了萬種柔情。
我不知道他們兄弟之間到底經歷過什麼,但能被我爺爺稱得上朋友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壞人。
抿了抿嘴後,我端起身前酒杯,輕聲說道:“大爺,這杯酒我替我爺爺喝了。”
說完後一飲而盡。
而這句話好像是開啟了馬大爺新世界的大門,就此之後跟著我一杯接著一杯。
我酒量不行,三杯酒下肚醉意就已經上來,馬大爺比我強的不止一星半點,把我扶到裏屋的休息室後,自己也睡了過去。
大概到了半夜兩點的時候,一陣嗚咽悱惻的哭聲把我驚醒了。
起初我以為是周邊鄰居大半夜不睡覺鬧了脾氣,可當我再仔細聽過後,卻發現這聲音是送店裏麵傳出來的!
撞邪了?
我天生對這東西敏感,雖然喝了酒但這並不影響判斷。
我起身趴在門後,豎起耳朵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那聲音一會兒猶如女子低聲哭訴,一會兒又像是小兒半夜啼鳴。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打鼾的馬大爺,心中有了些許緊張,我分不清這是那個櫃子裡的陰物還是另有其他東西。
正在這時,那詭異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但我反而因此心絃變得更加緊繃。
正在這時,一聲比之前更加淒厲的刺耳聲響起,而且聲音不再是如泣如訴,好像是指甲撓門一般。
心中的不安感猶如潮水一般向身體各處席捲而去,我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
有道是酒壯慫人膽,接著幾分醉意,我回到床前拿起揹包開始往外走去。
樓道黑漆漆一片,只能藉着路上紅燈勉強辨識出物體的形狀。
我手中緊緊攥著一方雷擊木,繃緊心神朝前踱步而去。
就在我看得入神時,一道白影驟然從樓道中閃過,瞬間驚得我一個激靈。
“誰?”
我喊了一聲,又從袖中抖落出兩枚符紙,以防萬一。
樓道中無人迴應,只有自己踩在地上木板上發出的吱呀聲響。
我望著白影沒入的地方,那正是白天馬大爺帶我去過的,放著櫃子的房間!
對於這種陰邪之物,我不敢大意,中指掐了個手訣後,往嘴邊一送,鮮血瞬間冒了出來。
十指連心,而中指更是連結心脈,乃是極陽之血,除開舌尖精血外,此物算是自身陽血最旺的了。
在眉心靈臺方寸出點了紅心後,算是封了自己的印堂,就算是遇到陰邪鬼物,也不怕鬼上身這種招數。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緩緩朝那間屋子走去。
聲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猶如被困在棺木中活埋地底的絕望之聲一樣,讓人不寒而慄,再配上那指甲滑動的聲音,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輕輕握住門把手,將屋門往上抬了幾分,以免這種老舊木門發出響動。
錯開一條縫隙後,我探身往裏望去。
只見此時位於室內中心的櫃子,櫃門已經扯開了半條縫隙,縫隙黑暗中,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朝前盯著。
而在櫃子的西南角的煞位上,更有一個紙人,白麪白衣,臉上空洞洞的,唯有眼睛點了出來,正陰惻惻望著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