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拳頭狠狠在桌面上砸一下，顏如裳倏地起身，滿臉怒火要往門外衝。

    這副樣子，定是要去同那幫人算賬了！

    齊子覓一驚，忙去攔她:“你等等！他們人多，你這樣去了鬧不了好，恐怕還得吃虧！”

    碧兒也忙拉上自家小姐的胳膊。

    “小姐你冷靜一下，先不要鬧事，我們從長計議！”

    顏如裳攥緊了拳，好歹忍下了心中怒火，若此時還是皇后，定要這些混蛋東西好看！

    但此時她只是一個國公府的庶女，就是靠自己上手，也打不過別人。

    心中火大卻又無可奈何，當過的皇后的顏如裳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受不了，卻也還是無可奈何。

    “今日多謝齊公子，我先回去了。”

    再待下去做什麼，繼續聽他們那些噁心得讓人想吐的話嗎？

    既然暫時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從長計議，是啊，從長計議的本事她有，早晚也得讓這些人好看！

    “我讓車伕送你們回去。”齊子覓不知為何還有些愧疚，讓她聽了不堪入耳的話。

    “不必了。”

    顏如裳鐵青著臉轉身便向外走，碧兒衝齊子覓福福身忙跟上。

    “你去交代車伕送他們回去。”

    她這樣子出去，再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齊子覓交代小廝一聲，小廝哦一聲忙跟上前面的女子。

    他家公子溫潤，他便也很少見人發火，方纔顏小姐的拳頭砸到桌面上時，還真是把他嚇一跳。

    不過任何人聽了那種話，恐怕都會發火吧，況且他們討論的還是顏小姐的姐姐。

    從二樓視窗見顏如裳上了馬車，齊子覓才鬆一口氣，耳中又傳來旁邊屋子裏的嬉鬧聲，溫潤的眉眼還是冷凝了起來。

    果真不是些東西。

    沒有繼續在這間屋子呆下去，齊子覓邁步去了另一間屋裏，裡面一人坐在桌前，桌上兩壺酒，一些點心。

    是晏沉。

    聞聲桌邊之人向他看過來:“怎麼這麼遲？”

    齊子覓摸摸鼻子，想到方纔之事，卻又覺得是別人的家事，便也未多提:“沒什麼，路上耽擱了。”

    晏沉挑挑眉看他，眼裏帶了些戲謔:“方纔有女子進了你的馬車，是誰？”

    齊子覓一驚，他看見了？但他問是誰？

    “……你沒看到是誰？”

    晏沉臉上現出不耐煩，一顆花生衝他扔過來，沒好氣得很:“我看見了還問你？”

    齊子覓暗自鬆一口氣，否則方纔撒的謊還真不好解釋。

    “你有了相好的？”晏沉眼裏閃了幾分八卦的心思，想不到齊子覓這樣守禮的，還會做出私會女子的事來。

    齊子覓心裏更驚，這誤會可鬧大了！

    “沒，沒有的事，只是一個表妹而已，恰巧碰到了，閒聊幾句，她家路遠，我才讓馬車送她。”齊子覓忙解釋。

    “你心虛什麼……哪家的表妹？”晏沉只是不冷不淡問他，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我，我哪裏心虛！”

    “那是哪家的表妹？”

    “……”

    坐在馬車上，碧兒看著顏如裳冷到極致的臉，雖不該這麼想，但她以為她對大小姐沒什麼感情，就算那些話難聽得很，但小姐發的火，有些大了。

    的確，上一世的顏如裳就算聽到了那些話，也未必會有多在意，但如今有什麼東西卻不同了，雖然自幼便被分開養，但終究是有一母同胞的情分，有些情誼割不斷，她以為上一世那些不惹人在意的蜜餞繡帕，其實也早不經意間入了心。

    她不知上一世尹家世子同大姐姐感情如何，如今更無從瞭解。她本有考量，若尹尚臨是個好的，就算是個病秧子，若待大姐姐好，也無妨，世間藥那麼多，給他治就是了，實在治不好，這一次也不會讓大姐姐落得病死在尹家的下場就是。

    但如今看來，那尹尚臨是個混蛋，根本就配不上大姐姐，所以這門婚事，她絕不能讓成！

    從馬車上下來，顏如裳已經徑直邁入府門，碧兒衝齊子覓身旁小廝道個謝，小姐怕是把人家給忘了。

    小廝摸摸腦袋道沒什麼，又讓車伕將馬車趕回去，他家公子還在玉賀樓呢。

    碧兒匆匆跟上時，顏如裳已經向潤慈堂的方向過去，步子走得很快，一副急切模樣。

    “五小姐來了？給大小姐挑好東西了？”見顏如裳過來，方姑姑詫異，早時沒見到老夫人，如今又來，莫不是找老夫人有什麼事？

    “祖母可在？”顏如裳問著，步子卻已經越過了她去。

    “在的。”方姑姑不知她這麼急切為何，難道出什麼事了？

    不過到了門口，顏如裳卻沉穩了下來，不想嚇到祖母。

    “裳兒來了？”見顏如裳來，老太太面色帶了慈祥，眼裏也見歡喜。

    上一次從寺裡回來，方姑姑也同她提了幾句，她才發現自己許是將人疏遠得有些過了，小五自幼沒了母親，有時候確是需要自己這個祖母多些表現出來的關心。

    畢竟她還是個孩子，大人心裏的考量在她這裏恐怕還看不明白，反而誤解了什麼就不好了。

    “祖母。”感受著老人的疼寵，顏如裳自然也覺親暱，但疼她是一回事，能不能讓她任意妄為，恐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早上聽方姑姑說你要去給大姐姐買賀禮，買好了？”老太太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著，但女孩兒聽到她問話，臉上卻沒什麼笑意，心事重重的模樣。

    “沒買呢。”

    “怎麼了？”老人不解？

    “祖母……我聽說那尹家世子生病了，那大姐姐若嫁過去，萬一。”

    後面的話她止住了，頭微垂著，手指纏著衣服上開了的絲線。

    老太太眼眨眨，想她話裡的意思:“你是擔心你姐姐嫁過去吃虧？”

    女孩兒沒說話，便是預設了。

    老太太倒是沒想到她心思這麼多，連這一茬都想到了，不過她也有心，為她姐姐考慮。

    “你這孩子，想得倒是多，不過那尹家就一個世子，肯定會把他的病治好，你呀，就別操那麼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