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裳閉上了眼：“她說的沒錯，當然要怪顏青君。”

    碧兒一愣，怎麼能怪大公子......

    不僅要怪顏青君，還要怪她，怪顏如元，對顏家這些人太過心慈，爲了保全顏家，甚至不惜放棄自己。

    可是最終得到了什麼呢，罵名？

    顏如裳有些無力，現在的她本該從馬車上跳下去，狠狠打顏如心一巴掌的。

    打她不知好歹，打她是非不分。

    可她不僅沒力氣，也沒心力，打了她又能如何呢，這一切改變不了，也救不回顏青君。

    她突然有些明白上一世的顏青君了。

    明白他最終為何對她這個妹妹那般絕情。

    上一世的她，多半也和現在的顏如心一個醜樣子，從不懂得感激，一味要求他這個當兄長的付出。

    可憑什麼呢，不過是早出生了兩年，所有的一切，就活該他擔著嗎？

    啪！

    馬車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吵鬧瞬時安靜了下來。

    “你不想走就給我在這裏呆著！”

    是大夫人的嗓音，聽來又憤怒又無力。

    “若再讓我聽到你說你大哥的一句不是，你也就不再是顏家人，我這個當孃的，先替顏家列祖列宗把你逐出去！”

    顏如心捂著臉，愣怔地看著她娘，為何，她娘為何要打她，難道她說錯什麼了嗎？！

    可是看她娘冷沉的臉色，顏如心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她被嚇到了。

    顏家大夫人轉身上了馬車，果然沒有再管她。

    這句話今日讓眾人聽見了，眾人不會說一句顏青君的不是，只會戳著她的脊樑骨，罵她沒有教好女兒。

    她是當國公夫人的，有些事情看得透徹，若非三年多前顏青君主動請纓前去邊境，恐怕國公府在三年多前就已經沒落了。

    是顏家大公子犧牲了他自己，才救了國公府一命，他們可以怨任何人，說任何人得不是，但顏青君，這個世上沒人有資格說他的不是，顏家人更沒有。

    國公顏肅被抓，難道她不心疼？

    現在這個府裡，老的老小的小，最應該的就是她來挑起這整個擔子，可最先給她找不痛快的，竟是她自己的女兒？

    “走吧。”想到這裏，大夫人吳青荷衝外面車伕吩咐一聲。

    車伕回頭看一眼，有些猶豫：“可是九小姐還沒上馬車。”

    吳青荷閉上了眼，嗓音冷沉：“不用管她。”

    車伕點點頭，轉身拉起韁繩，趕開馬車。

    顏如心被罵，本來還有些小脾氣，沒想到她娘竟果真上了馬車先走了，這下顏如心著急了：“母，母親？！”

    後面的幾輛馬車隨後接連走開，顏如心這次纔是真著急了，忙跑著去追馬車。

    他們不能真的把她丟下啊！

    老夫人的馬車路過，顏如心喊了句祖母，可是裡面之人沒有應答。

    再之後是二夫人的馬車，可裡面也坐滿了人，沒有她的地方。

    顏如裳更不願意搭理她。

    顏如心眼眶含了淚，邊跑邊抹著眼淚，可大夫人像是鐵了心，馬車越來越快，根本追不上。

    大夫人身邊的姑姑有些心疼，看一眼大夫人：“夫人，還是讓小姐上來吧，小姐她知道錯了。”

    吳青荷難道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可是這次不罰她，日後還怎麼管家？此次去了漣州，可是和都城不一樣了。

    顏肅何時出來時，她得把這個家，完完整整地再交還給他！

    “那丫頭的性子你也知道，不讓她覺得怕，她是根本不會改的。”

    況且此去不像在府裡，要吃的苦頭多了去，難懂事事慣著她？

    再縱容下去，反而是害了她。

    就這樣，眾人任顏如心一路跟著跑出了城，一張臉跑得通紅。

    她是真的怕了，直到方纔她才覺得，自己除了顏家九小姐這個身份，其他什麼都不是，除了她母親和府裡的眾人，她一無所有......

    所以現在的她很害怕，害怕他們把她扔在這裏，她根本就活不下去，也再沒有人當她是什麼小姐巴著她慣著她。

    幸好馬車正城外近郊停了下來。

    前面有幾位朝中之臣來送行，特地再拜訪老夫人最後一面。

    還有之前一些，受過老夫人恩惠的。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顏如裳推開車窗，外面出現尹尚茹的一張大臉，衝她笑嘻嘻的。

    “想不到吧，我來送你了！”

    顏如裳笑了，這有什麼想不到的，尹尚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裏最是柔軟。

    “鏡心本來也要來的，但她母親看得她太嚴，我在她家後門蹲了許久沒等到她，想來是被扣下了。”

    尹尚茹說著，從丫鬟手上接過一個包裹來。

    “我也沒什麼能送你的，這點瓜果點心，你帶在路上吃吧。”

    顏如裳接過來看一眼，很快發現了端倪。這蘋果中間，都有一道裂縫？

    尹尚茹衝她眨了眨眼：“日後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等我有時間了，一定去看你！”

    顏如裳鄭重地點點頭：“謝謝你，青青！”

    尹尚茹瞬時紅了眼眶，本來強忍著，一直笑著，不想惹她不開心的，但眼淚卻怎麼也管不住，討厭死了！

    “我去了那裏，寫信給你。”顏如裳想了想，從身後將小白的籠子遞給她。

    “我也沒別的好送你，小白你知道的，跟著我怕委屈了它，你替我照顧好它。”

    尹尚茹猶豫一下，還是接過：“好，等你下次回來，我讓它生一窩小老鼠給你！”

    顏如裳本也有些傷感，聽到她的這句話，瞬時什麼情緒都沒了。

    “尹青青，它是公的......”

    尹尚茹眼淚瞬時止住，噗嗤一聲笑了，公，公的啊？

    “那我就給它找個母老鼠配對。”

    顏如裳無奈搖搖頭：“好了，你快回去吧，讓你母親發現又要罰你了。”

    尹尚茹笑兩下：“那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了。”

    顏如裳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很快老夫人那邊也道別完，一行人再次啟程。

    顏如裳再次將尹尚茹給自己的包袱開啟，將其中一隻蘋果順著裂縫掰開。

    看到裡面的東西，碧兒都愣了：“小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