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去學堂？”顏青君臉色冷了冷。

    洛青安不得不承認，大哥顏青君身上有一股常人沒有的壓迫感，就像現在，他在他面前，就像幹了什麼壞事一般，心裏有些發怵。

    “那個，我擔心五姐姐，所以沒去......這件事祖母也答應了的！”洛青安下意識解釋一句，還是有些心虛。

    “她在府裡這麼多人看著，差你一個？”

    洛青安悻悻地把劍收了回去，猶豫片刻，還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大哥，我不喜歡去濟安堂，我能不能跟您練武？”

    在潛洲的時候他就一直待在武館裏，後來來了都城，想要進濟安堂，是因為他爹顏昌在那裏當夫子，他想去看看是什麼樣子，但如今他爹走了，他也沒繼續呆下去的興趣，而且那裏的公子哥們嬌生慣養的，他相處不來。

    顏如裳詫異：“你怎麼沒同我說？”這幾日她問他，他都只說擔心她，也不說實話。

    洛青安摸摸後腦勺：“我怕你擔心，你還是好好養你的傷。”

    顏如裳還想說什麼，被顏青君打斷：“這件事等會兒我同你商量，你先出去，我有事同你五姐姐說。”

    洛青安收起劍，哦一聲離開。

    顏如裳眉挑挑：“他什麼時候這麼聽你的話了？”

    顏青君看她一眼：“你以為都同你一樣，對大哥沒大沒小？”

    顏如上嘴角撇撇，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說出方纔那句話後，顏青君的神色又有些奇怪，要說話，卻也吞吞吐吐的。

    “大哥你有什麼話說就是了。”

    神色有些異樣，顏青君定了定神，還是開口問她：“那日，你認出我來了？”

    顏如裳微怔，很快反應過來他的話。

    “......大哥，把桌上的葡萄遞給我一下。”沒有回答他的話，她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盤。

    顏青君本緊繃着一根弦，心裏有些緊張，被她指使一下，沒好氣將果盤遞給她。

    捻了一顆葡萄進嘴裏，顏如裳這才答他：“大哥你方纔說什麼？認出什麼來了？”

    顏青君有些懷疑地看她，那日她看自己那一眼，他以為她是認出自己來了......

    “那日，你為何要替太子擋那一劍？”況且她怎麼會和太子走在一處，當時見她突然衝出來，他腦子裏瞬時空白，反應都慢了半拍......

    顏如裳漫不經心：“他是太子，要是死了不就出大事了？我以為這種情況，都得替他擋著才行。”

    顏青君被她氣到：“他是太子，他的命重要，你的命就不重要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讓祖母如何，讓你大姐姐該如何？”

    若那一劍再刺得深一些，他都不敢想會有怎樣的後果......

    顏如裳認真地看他：“大哥你真覺得我的命重要？”

    顏青君眉心皺得緊，她這是什麼話？

    揮一揮手，顏如裳不甚在意地道：“大哥你不必答了，我隨口一問。”

    從他的表情裡，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他今日來是想問，那日她是不是認出他來了，認出他就是那個黑衣人。那他今日是來道歉的？畢竟那日的劍，就是他刺向自己的......

    他眼裏的擔心和愧疚，不是裝出來的，至少現在看來，他還是很在意自己這個妹妹的。

    但那時是怎麼了呢，後來他到底對自己產生了怎樣的怨恨，為何放任她呆在那冷宮裏，至死也不來看她一眼。

    上一世得不到的答案，這一世她同樣問不出來。

    若是那一劍他真的把自己刺死了，他恐怕會自責痛苦一輩子吧？但明明此事並不怪他，本來他的目標是太子，誰能料到她會突然擋出來的。

    若不論上一世，如今的顏青君，也還算是好大哥。

    “這個你拿著。”

    手裏突然被塞了什麼，顏如裳低頭，險些將手裏的東西扔了，他給她匕首做什麼？！

    “事情說來複雜，但這件事大哥必須向你坦白......那日刺你的人，是大哥。”

    顏如裳沒想到他會承認這件事，但他給自己匕首是什麼意思，讓她刺回去？

    “不過這件事情，你要保密，絕不能向旁人提起。”這件事雖然他該保密，但若不將實情同她說了，他心裏很難安寧，也會覺得對不住她。

    眼瞳垂了垂，將手裏的匕首遞還給他：“大哥，你那三年離家沒管我的事情，我原諒你了。”

    他們說的是眼下的事，怎麼扯到那三年的事上去了？

    顏青君怔一下：“所以這段日子，你是因為大哥不在府裡的那些日子生氣？”

    雖然還有別的，但暫且，就算他這麼多吧。

    “是啊，大哥你那會兒一聲不吭就走，留下我在府裡受苦，我當然生氣。”

    顏青君摸摸她的頭：“那大哥向你道歉......還有這件事。”

    顏如裳看一眼他手裏的匕首，有些哽咽：“嗯，我原諒你了。”

    或許上一世的確是有哪裏出了差錯，那如今，她努力讓一切變得和上一世不一樣就是。

    “但是大哥，你為何要對太子......”上一世她嫁給盛長渝之後，安國公府自然是站在盛長渝這邊的，她以為這個時候的顏家尚未站隊，但如今看來，府裡已經做了選擇了？

    可是上一世，盛長渝贏了，同他敵對的那些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這種事情你不必擔心，好好當你的五小姐就是......你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的。”他的本意並不是讓她擔心的。

    不會出什麼事嗎？顏如裳不太能放心，那日盛長渝明明就是認出顏青君來了，對於與他作對的人，他不會心慈手軟的。

    *

    顏如裳受傷告了十幾日的假，但原因卻未如實相告就是，濟安堂裡難免議論紛紛。

    顏如裳不來，坐立難安的竟是杜傾蘭，一連十幾日沒等來人，杜傾蘭坐不住了，親自找上了門來。

    顏府正在籌辦大小姐顏如元的婚事，上下一片喜慶的模樣，顏如裳正高興地指揮著眾人掛紅綢，聽到下人來報，瞬時沒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