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紈絝世子
對面之人扭回頭來看他一眼,心裏對他看不慣得很。
“……我這馬車被你撞壞,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沈時絡的車伕委屈得很,方纔他明明好好趕著車,是世子的馬車先衝撞過來的!
而對方的車伕眼觀鼻鼻觀心,總之他家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沒撞,就是沒撞。
沈時絡趕到濟安堂時已然遲了,那紈絝世子不是挑馬車的刺,就是想讓他來遲,故意耽誤他讀書……
濟安堂外,鎮國公府二公子齊子覓不住打轉,面帶疑惑地等著什麼人。
平日裏來得都早,今日怎麼還遲了?
終於遠遠看到心心念唸的人,齊子覓換了笑臉迎上去。
“今日怎麼來遲了,路上有事耽擱了?”
對方抬頭看他一眼,是一張令人豔羨的臉,完美的骨相,分明的輪廓,眼神矜嬌淡漠,模樣不只限春紅齒白,說是俊俏無雙也不為過,面容十分的精緻。
就是這樣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迷惑了世人的眼,本身又有被嬌養出來的疏離凌厲,氣質與常人是不同,就算是那本性裡的紈絝,也被刻意忽略了不少。
不過永欽王府的榮貴,撐得起他的紈絝,且這位在太后那裏的疼寵也比尋常人甚得多。
齊子覓與晏沉也是在濟安堂讀書才熟識,但旁人卻並不明白,齊家二公子博學多才,出口便成文章,日後高中,前途無量。
晏世子雖身份尊貴了些,但像齊公子這樣本該鑽心學問之人,若是惺惺相惜,也該是沈時絡那樣的,而不是一個,一個紈絝子弟。
畢竟晏世子的學問做的,聽聞叫皇上看了,氣了好幾日,大罵他是不成材的東西。
不過旁人再怎麼不解,也並不影響二人的深情厚誼,同進同出。
晏沉抬眼看他:“怎麼還沒進去?”
“哦,顏夫子昨日醉酒還沒來,已經派人去請紀夫子了。”齊子覓漫不經心地道,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顏夫子向來隨性,他們這些當學生的,已經習慣了。
只是聽到這話的晏沉驚了,皺起來的眉顯示了他的不滿:“你說夫子還沒到?”
齊子覓點點頭,是啊,否則他怎麼敢明目張膽在這裏等他。
晏世子臉上的神情便不能稱得上好看了,臉色變了又變:“混賬東西!”
話一出口,惹得齊子覓大驚,忙去捂他的嘴,今日又是哪裏不痛快,怎麼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
晏沉撇了他一眼,將他的手打下去:“我罵的是顏五。”
齊子覓鬆一口氣,將手收回去,轉而一想也不對,罵誰也不能罵啊,這又是在學堂門口,叫人聽見了也不好。
況且顏家五小姐是混賬了些,但又惹著他了?
“對了,方纔沈時絡匆匆進去了,平日裏那人守時得很,今日也遲了......不會是你搞得鬼吧?”齊子覓眼神懷疑地看他。
最近一段時日他和那沈時絡不對付得很。
晏沉冷著臉,心裏不痛快。算計了一早晨,沒換來她一眼的注意也倒罷了,還架不住沈時絡走運,這樣了都沒叫他犯錯。
哪能痛快。
對了,馬車還撞壞了!
從小廝口中得知世子爺今早的荒唐行徑,苦心算計,齊子覓溫潤的眼中帶了十分的不解。
“還是爲了顏家五小姐?”
身旁之人語氣憤憤:“你說那書呆子有哪裏好,值得她這樣費心思?”
齊子覓唔一聲,想說那顏家五小姐又有哪裏好,值得他這樣費心思?
雖說顏如裳容貌不差,但性子未免混賬,且什麼都要最好的,沒要到還得從別人手裏搶!倒是學問配得上世子,同樣的一塌糊塗。
但是晏沉是不是一塌糊塗還未可知,那顏如裳,卻的確是個蠢的啊!
世子這樣的家世,就算在外人看來紈絝了些,但娶一個大家裏的嫡女小姐綽綽有餘,或許還有人會爭著把女兒送上門。
他怎麼也不該看上一個庶出的,性子又不討喜,數來一無是處的女子!
況且他若果真喜歡,娶妻之後納為妾室,也不是不行,何苦如此費盡心思,還不明明白白的把心意同人家說清楚。
他也是偶然在晏沉書冊上看到過顏如裳的名字,才發現了他藏著掖著的心思。
眼睛眨了眨,齊子覓想到了另一層的可能。世子既是個紈絝的,自然也要看上一個同樣嬌縱的,在外人看來,也才能相配!
所以世子他也不是果真喜歡顏如裳,作戲的吧?
想到這裏,齊子覓鬆一口氣,這樣才合理。
“……不然想個法子,把那沈書呆子趕出濟安堂?”
身旁之人仍唸叨著,眉心皺得緊,苦心思慮得很。
齊子覓想到方纔的可能,也不一再反對他,眼珠子轉轉,給他出起了主意。
“你若想讓人看出來喜歡她,就得在她身上下功夫,一再和沈時絡較什麼勁?”
晏沉睨他一眼,什麼叫讓人看來喜歡?他喜歡就喜歡,管什麼別人看不看得出來!
況且他在她身上下的功夫還少嗎?
想到這裏,晏沉思緒轉了轉,也不知前幾日交代在盛和衣坊的扇子,送到她手裏沒有......
晏沉喜歡顏如裳,並非作戲,而是實實在在喜歡了多年。
一個是庶女小姐,一個是王府世子,本不會有什麼交集,但他們二人卻的確相識已久。
自幼時起,因永欽王仰慕顏府四爺顏昌的學識,便將他被送到顏傢俬塾,與顏家小輩一同學習,便認識了顏如裳。
當時的顏如裳精緻軟糯,可愛得像捏出來的麵娃娃,只是性子卻令人驚訝得很,凌厲得不像一個小女娃。
哦,當時他從王府帶去的糕點,還被她搶過……
再後來的承德書院,到濟安堂,也都是在一處,他自認二人有青梅竹馬的情分。
“......你看,你若不搶,他們也會來搶你的,你什麼都得不到。”
幼時他還是個哭包時,被幾個孩子搶走母親給的銀兩,縮在一旁委屈時,她便已經從對方手裏將東西搶了回來還給他。
彼時的顏如裳是背後泛着光的。
他知曉她不被眷顧的的委屈,什麼都要爭來,只是得到的太少罷了,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他都可以想方設法給她。
只不過用了心思多年,如今他竟也越來越看不懂她,不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