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財回過神來，起身過去，想叫住那兩名少女，給慶塵換一樣禮物。

    就聽那兩個轉身離開的少女開始小聲交談。

    “我在這一年多，還是第一次見只給一兩銀子的。”

    “我待了兩年也沒見過，這位公子……好有個性啊！”

    “是啊，他裏裏外外都和別人不一樣。”

    “完全不落俗套，一看就是很用心的。”

    “我要是蔚藍姑娘，一定選他。”

    “我也是。”

    “……”王大財停下了找不到方向的腳步，撓了撓頭，又回來了。

    這個人間，令人迷惑。

    ……

    此時的蔚藍，已經坐在後方的雅間內，褪下了演出的盛裝，只穿一身白綢常服，慵懶地臥在軟椅上休息。

    像一隻貓。

    少女們陸陸續續進來，將托盤擺到她身前的桌案上。

    蔚藍看也不看一眼。

    這些男人送的禮物，從來不會有什麼驚喜。

    再說，今天該選的客人，是一早就定好的了，不可更改。

    可是……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

    心中驀然一緊，竟出現了一絲猶豫。

    正想著，她的眼睛隨意往桌上一瞄，居然看見一兩銀子擺在一個托盤的正中間。

    她詫異地抬起眉眼，眼中是有些許冷意的。

    正如王大財所料，在這種地方，看見這一兩銀子，她不會想到對方是摳門……只會覺得對方在羞辱她，或者故意挑釁。

    你的表演只值一兩……大概是這個意思？

    於是她問：“這是誰送的？”

    “這個啊。”那端托盤進來的少女臉色忽的一紅，“是一位帥絕人寰的公子哥，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那麼俊俏的男人。”

    “是他啊……”

    周圍的少女立刻嘰嘰喳喳起來，不用多說，她們立刻都在心中對上了號。

    反正這個形容，不可能是別人。

    “若是他的話……”蔚藍的牙齒輕輕咬了咬下唇，泛起一抹血色，“那他定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

    “真是有心了。”

    “這人此前從未出現過，今後也不知會不會再來……罷了，我便遂了你的心願。”

    蔚藍姑娘一咬牙，“就選他吧，收拾收拾，將這位公子請過來。”

    “呵呵。”周圍少女不無豔羨地調笑道：“誰能想到，一兩銀子就能買咱們家花魁一面。”

    另有人道：“這雖然只是一兩銀子，但是那公子的臉可是價值連城的。”

    七嘴八舌的少女，出了雅間，便又變成了乖巧端莊的樣子，走向席間。

    當少女把蔚藍姑娘的絹帕遞給慶塵的時候，王大財先崩潰了。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明明是挑釁的行為，沒有引來驅逐就算了，還能拿到絹帕？

    這世道……他孃的好難懂。

    我纔是真愛她的男人啊喂！

    說實話。

    就連慶塵自己也是微微驚訝的。

    不過，

    這種莫名其妙的被好事選中……

    也早就習慣了……

    多接觸一下蔚藍姑娘，瞭解一些東西，說不定對查詢陰氏也有幫助。

    慶塵淡淡地走進雅間之中，就見房內一扇八面的屏風，山水煙影之後，是蔚藍姑娘窈窕得身影。

    他在屏風後輕輕坐下，沒有出聲。

    頓了頓，就聽蔚藍姑娘說了第一句話。

    “慶公子，今夜有人出了三萬兩，讓我選另一位客人。”

    “可我還是選了你。”

    蔚藍姑娘的第一句話，語氣淡淡的，恰似她的琵琶和她的人，又彷彿提及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慶塵聞言，卻大為動容。

    “這。”他喃喃一聲。

    三萬兩……

    這……

    這可真是個敗家娘兒們……

    “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慶塵。”

    “公子是何方人士？”

    “詭宗。”

    “公子平日裏是做什麼的，讀書抑或經商？”

    “打怪。”

    問到這裏，蔚藍姑娘頓了一下。

    險些順口問出一句“打什麼怪”？

    她站起身，柔軟的綢緞貼合在浮凸的身軀上，線條無比流暢，緩緩走過了屏風，來到了慶塵面前。

    “公子是修行中人？”

    “是。”慶塵頷首，暗道一聲這女子問題好多。

    他不知道的是，在朝陽城內，蔚藍姑娘是出了名的高冷。

    以往與她清談的文人雅士，出去以後的評價差不多都是……惜字如金、少言寡語之類的。

    誰能得蔚藍姑娘多說幾句，立刻引以為傲。

    若是那些人知道慶塵還因此覺得不耐煩，怕不是要當場拔刀。

    “那……”聽聞慶塵是修行中人，將離姑娘眼轉了轉，又問道：“那想必公子身體很好咯？”

    嗯？

    慶塵額頭冒出一個淡淡的問號。

    對方在開車？

    “略強……”他仍禮貌回答：“鮮少生病、也沒受過傷、腿腳也還靈便。”

    蔚藍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接著又問道：“不知公子平日裏可有什麼雅趣？”

    “興趣愛好……”慶塵想了想，答道：“打怪算嗎？”

    “蛤？”蔚藍姑娘又頓了下，才笑道：“慶公子喜歡抓什麼鬼？女鬼嗎？”

    說著，她還輕輕咬了咬下唇。

    “當然不止，我的業務範圍還是很廣的。也不止是鬼。”慶塵難得多說了兩句：“妖、魔、鬼、怪，舉凡是邪祟，我都可以驅除。若是蔚藍姑娘有什麼這方面麻煩，也可以聯絡我。在城南有一家詭宗分舵，我就在那裏。目前再起步期，做事保證盡心盡力，收費也不高。”

    說罷，他還遞給蔚藍姑娘一個自信的眼神。

    專業素養，一覽無遺。

    “……”衛將離忽然覺得心有點累。

    我跟你開車，你跟我正經。

    在過去的清談中，她很少扮演這個問話的角色。通常，只需要淡淡地回答幾句有的沒的，就可以賓主盡歡。

    可是此刻，他們倆彷彿角色互換，她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叫做殘忍。

    不管自己如何提起話題，慶塵好像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而自己千方百計地撩撥他，只能換來一些聽不懂的怪話……

    她心裏開始隱隱地懷疑。

    是他在逛青樓，還是我在逛青樓？

     就在慶塵思考要不要趕緊結束這段尬聊的時候，忽然，周遭的空氣似乎一蕩。

    他心念一動，當即【解析術】開啟。

    轟——

    一道無比強盛的氣息，從天而降！

    慶塵猛地睜開眼，喝道。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