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莫神醫這是要去京師呀？那秋安堂可怎麼辦？”

    “秋安堂不是還有莫神醫的關門弟子沈郎中坐鎮嗎？沈郎中的名氣雖然沒有莫神醫了得，但是在涼州城那也是數一數二的！我堂弟的表姨的二嫂子的三妹夫，得了半輩子的痰症，便就是沈郎中給醫好的，如今快六十歲的人了，別提精神氣兒多棒了！前幾日還去秋安堂送匾呢！”

    “對對對，沈郎中可是莫神醫的關門子弟，醫術自是沒的說，秋安堂的醫術自來也是讓人放心的。”

    ……

    秋安堂。

    沈郎中的醫術如今備受涼州百姓所推崇，但是沈郎中最近卻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師父要走了……

    嗐，師父向來閒不住，四處雲遊，有時候一年都見不到影兒的，他也早就習慣了，但是這次不一樣，不僅師父要走了，還要把他那心愛小徒兒也要一併帶走，沈郎中那叫一個惆悵啊，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小苗兒，眼瞅著就要開花結果了，卻被師父橫刀奪愛……

    嗚嗚！

    他不像師父，桃李滿天下，他精力有限，就收了那麼一個徒弟啊，師父還偏不放過！

    簡直沒法說理去了！

    “瞧瞧你這小心眼兒！”莫仲齊簡直沒眼看自己的小愛徒，眼神跟語氣都嫌棄至極，“小虎兒跟在你身邊能進步多少？了不起最後跟你一個水平，可是跟在為師身邊，那指不定幾年之後就又是一個神醫了，到時候，他這個小神醫還掛在你這個沈郎中明下，你這算是白得了一個神醫弟子，多佔便宜啊，為師都不跟你計較，你竟然還跟為師吭吭唧唧使起相來了？”

    沈郎中覺得師父說的有理，但是他心裏還是委屈得要命，不過他一向敬畏師父，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好忍氣吞聲：“師父此去京師，定要保重，徒兒慚愧不能跟在您身邊伺候……”

    “也用不著你跟著伺候，路上有小虎兒，到了京師之後，還有你大師兄，為師不知道要多滋潤呢，”莫仲齊大手一擺，一派逍遙自在，喝了口茶，又看向沈郎中，一字一字交代道，“就是你要時刻記牢了，要是你膽敢砸了為師的招牌，那就休怪為師……哼哼！”

    休怪為什麼什麼？莫仲齊沒往下說，沈郎中卻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喘，“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請師父放心，徒兒一定謹慎行醫，絕對不辱師父英名！”

    莫仲齊這才滿意，抬抬手讓沈郎中起來，既是已經打了一棒子了，那下面自然就該給顆甜棗了，所以再開口語氣就柔和了不少：“為師也不是不疼你，只是為師到底是不放心太醫院裏頭那起子蠢材，所以少不得要跟著王爺王妃入京，等王爺王妃再生上十個八個的，等到王妃生不動了，為師也就放心了，那時候小虎兒也該被帶出來了，就留小虎兒在京師顧看王爺一家，為師則回涼州來陪你，肯定留日子給你表現孝心，不止孝心，為師的後事兒都一併交給你操辦，你說這樣可好？”

    沈郎中：“……還是師父您想得周到。”

    “為師還是最心疼你的，誰讓你是為師最心疼的小徒兒呢，”莫仲齊越看自己乖巧聽話的小徒兒越是心滿意足，抿了口茶，又交代沈郎中道，“以後記得每半年就往京師那邊送老官莊的酒，不要多，二十罈子就夠了，順便再捎點兒臘肉臘腸什麼的，千萬不要多，七八十斤也就夠了，千萬要記得啊，要不然為師就不給你施展孝心的機會了，記住了嗎？”

    沈郎中眼皮一陣抽搐：“……是，徒兒記住了。”

    ……

    莫神醫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行禮，就等著跟寧王夫婦一道入京呢，馬大爺馬大娘這邊也開始收拾起了行禮，他們不是要跟著寧王夫婦入京，而是要陪孫子瑞兒去長安。

    因為要收拾行禮，所以趙清明特地派人送他們回了家來，瑞兒扶著老兩口下馬車的時候，三口人都沒有著急進門，而是齊刷刷地看向了家後的那個小院兒，從前翩翩跟趙清明的小家，心裏皆是一番感慨唏噓。

    “祖父祖母，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巷子裡頭不時有街坊鄰居經過，不時就有人問起二海兩口子的去向，馬大爺馬大娘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說法一一回答，說是二海兩口子投奔外地富戶親戚去了，往後就不回來了，雖然事先排練了幾遍，但是馬大爺馬大娘難免還有有些緊張，瑞兒就擔心旁人起疑，所以催著老兩口趕緊回家。

    “還好還好，大家都並沒有起疑。”關起門來之後，馬大娘慶幸地拍了拍胸脯。

    馬大爺也鬆了口氣兒，老兩口便就樂樂呵呵回房收拾行禮去了，瑞兒也朝自己房間走，心中暗道，雖然如今還沒有人生疑，但是遲早會有人將寧王夫婦跟經營包子鋪的二海兩口子聯絡起來，但是那又怎麼樣呢？誰敢多議論鳳子龍孫呢？

    驀地聽到身後傳來祖父祖母在討論給董家聘禮的事兒，瑞兒的臉上微微生出一抹不自在，忙得加快了步子進了房間，然後對著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房間，出了一會子的神，半晌纔回過神來，緩步走進房中，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新添的花瓶，還有瓶中那支已經枯萎的迎春，瑞兒眼中有暖意有歡喜在涌動。

    他知道董若英曾經在自己的房間藉助過一段時間，他也知道那段時間董若英為他愁眉不展、肝腸寸斷，甚至都生出要抱著他靈牌過門的想法，他也知道，這支迎春，是董若英給他留下心中難掩的歡喜。

    只是既然這般深情，又何必早早離去，都不肯留下見他一面呢？

    剛開始的時候，瑞兒心有不解，但是漸漸地纔回過味兒來，董若英只有她的驕傲，就像他一樣。

    明明早就喜歡董若英，明明知道董家在跟祖父祖母提親，但是他卻始終裝聾作啞，甚至在發下祖父祖母對這樁婚事表現出遲疑的時候，他心裏還鬆了口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