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這都是真的，不是幻覺。

    而且更讓雷達英倍感驚喜意外的是，趙清明的眼睛竟然復明了，明明之前他們離開的時候，趙清明的眼睛還是瞎的，就因為這個，他們原本是死活都不肯離開趙清明，離開寧王府的，主子都瞎了，他們哪裏能丟下主子？留下主子在京師裡頭，不定要受多少欺負凌辱呢，他們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只一門心思奔自己的前程？這種背主忘恩、自私自利、豬狗不如的事兒，他們萬萬做不出來。

    後來還是趙清明苦口婆心勸的他們：“就算是你們留在京師，留在我身邊，那就行的嗎？你們憑什麼來保護我這個主子？就憑你們這兩膀子力氣？別做夢了。”

    “你們若是真的爲了我這個做主子的著想，真的想著能護著我，那便就要從現在起，一門心思讓自己強大起來，等手裏紮紮實實攥著權，能在朝堂上挺直腰桿子說話了，到那個時候，別人纔會重視你們，纔會忌憚你們，也再不敢對你們的主子，輕舉妄動。”

    “這纔是你們對我最大的忠心，明白了嗎？”

    就是因為趙清明的這一番掏心窩的話，雷達英他們這才心甘情願告別了主子，離開了京師，開始按照兵部的調遣，奔赴大夏各地，開始了他們艱難又不屈地進取之路。

    其實趙清明當時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抱著希望等著他們真的有出息反過來維護自己這個失勢主子，當時趙清明已經絕望了，一個瞎子，還是被父皇厭棄至極的瞎子，他還能有什麼前程可言？他這輩子怕是都別想再邁出寧王府一步了，而寧王府便就該是他的墳墓了。

    只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如何捨得讓自己的一干忠心耿耿的心腹為自己陪葬？他們個個身手不凡一身本事，原本追隨他這個不得寵的主子，已經就很委屈他們了，趙清明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他們虛度光陰，大好男兒，是要建功立業，是要有所作為的，他哪裏忍心？

    所以趙清明最後還是想方設法將他們送出了京師，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他也就此做好了被囚禁終身的準備，哪裏還指望有生之年能再見到阿大他們呢？

    只是今時今日，他們主僕竟又有重見之日，竟然還是在遠離京師千里之外的涼州，而且還曾一度陰陽兩隔過……

    可以這樣說吧？咳咳。

    別說是雷達英了，其實趙清明又何嘗不激動，能在活著的時候用自己的這雙眼睛看到曾經忠心耿耿的屬下，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呢？

    趙清明自己也說不清楚，真是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兒雜糅。

    “主子，您的眼睛……好了？”雷達英嘴唇顫了半天，才總算問出來，說這話的時候，還一直巴巴地盯著趙清明的眼睛看，要不是還沒有徹底瘋掉，雷達英估計早就衝到了趙清明跟前，直接用雙手去扒拉著這張臉，仔細檢視了。

    趙清明抿了口茶，讓自己也平復了下來，對雷達英點點頭：“好了，眼力比從前還更加好了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屬下這些年一直都在蒐集各種治眼疾的秘方，都蒐集了好些呢，不過看來如今是用不上了……”雷達英歡喜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說著說著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這話說的不對勁兒，旋即又忙不迭道，“用不上好！用不上纔好！等回去之後，我就將那起子亂七八糟的秘方全都給燒了！”

    趙清明看他這幅模樣，不由心下想笑，從前雷達英可不是這樣咋咋呼呼的性子，可見這一回是真的激動壞了，趙清明又抿了口茶，又看向雷達英，問：“除了眼睛，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那可就太多了。

    雷達英腦子裏裝著數不清的疑問，不過首當其衝的還是主子“起死回生”的事兒，還沒開口先私下裏觀瞧一番，這還不夠，又行至門外，確定外頭守著的侍衛都是自己的人，這才又回到房中坐下，然後正色看著主子，壓低聲音詢問：“主子當年不是已經在嘉善……遭遇劫難了嗎？怎麼又到了涼州？還隱姓埋名過了這麼長時間？為何中間沒有通知屬下？如今怎麼又突然主動現身了？”

    雷達英的這一連串的問題，可謂個個都直搗要害，其中更是牽涉不少趙清明夫婦的私隱，身為屬下，雷達英本來是沒有膽子來過問主子的私隱，但是如今情況特殊，雷達英不放心朝廷那邊，所以爲了確保主子的安全，少不得要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主子未來的打算，所以這纔不得已僭越。

    趙清明也明白，到了這個時候，見到雷達英，說實話，趙清明是鬆了口氣兒的，有雷達英在，他跟翩翩也能踏實不少，很多事兒他也需要交給雷達英去辦。

    趙清明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抿了口茶，眯著眼兒看向雷達英，緩聲問道：“按照你的推測，會是因為什麼呢？”

    雷達英聞言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便就嚴肅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雷達英的面色不甚好看，半晌喃喃道：“果然是那個原因……”

    什麼原因？

    那個他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原因。

    “主子當年在嘉善所遭遇的劫難，當真與……衛氏一門有關嗎？”頓了頓，雷達英問道，其實他原本想說的不是衛氏一門，只是話到嘴邊，他還是將“安王殿下”給嚥了下去，畢竟，他不想一上來就去戳主子的心。

    “看來你的確是查到了不少東西。”趙清明道。

    雷達英點點頭：“這些年來，萬歲爺一直利用屬下跟阿二暗中對抗衛氏一門，所以屬下手中攥了不少衛氏一門的把柄，這也為後來揭發衛氏一門謀逆作亂做了鋪墊，只是這其中有件事兒，屬下心底一直生疑，只是萬歲爺對此事卻一直迴避，甚至但凡有人涉及，動輒就殺人滅口，倒是更讓屬下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