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人為什麼要主動給白有成送銀子？而且還是月月都送，而且還每個月都至少一千五百兩，這些西域人又幹的是什麼勾當、怎麼就能賺取這樣海量的銀子呢？

    這答案自是顯而易見。

    果然，魯平又繼續往下說：“據下官手下暗中觀察能夠確定，那波西域人平日裏就是靠搶劫過路的商販為生，因為有白有成的庇護，他們在西北境內屢屢作案，十分猖狂，被搶的商販多是不敢聲張，即便有不甘心的去官府報官，但是官府的人得了白有成的警告，又哪裏敢接這樣的案子？最後多是不了了之，有的差官更是可惡，反過來會治商販違法經營之罪，然後再很敲商販一筆，這樣的事兒出了幾次之後，即便再有被搶的小商販，卻也無人敢報官的了。”

    “被搶也就罷了，無非是損失銀兩貨物，所幸人還沒事兒，但是那起子劫匪有時候也並不止是奔著銀子貨物，有時候更是以殺人取樂，不少無辜商販便就是死在這些歹人手上，白有成為人毒辣，對殺生害命似乎……似乎十分沉迷，有時候便會親自扮作劫匪參與搶劫殺人，但是死在他手裏的人就……就不下幾十人。”

    說到這裏，魯平不免就帶著點兒咬牙切齒了，白有成那樣的畜生，真真是罪該萬死，不僅僅是他，還有白士仁，要不是他這個當爹的一再縱容溺愛，白有成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的嗜血畜生。

    這個從前世代忠良的白氏一家，因為西域賊人的緣故，當年險些慘遭滅門，誰能想到，如今，白家後人竟然會和西域賊人勾結，沆瀣一氣，殺害無數大夏國人呢？

    真真是令人齒寒。

    趙清明聽了魯平說了這一通，不由眉頭緊蹙，看來是他小看了白家，白家原來竟是這樣的情況，也真是到了非解決不可的程度了，難怪萬歲爺甫一登基，便就迫不及待要收拾白家，實在是忍不了了，那麼對於白家的情況，先帝就是一絲風聲都沒聽到嗎？

    不，先帝當然知道，只不過在先帝看來，不過就是死幾個小商販而已，有什麼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要留著白家牽制衛氏一門呢。

    所以白家之所以變成如今這樣的禍患，又焉知沒有先帝縱容的緣故呢？

    頓了頓，趙清明又問：“白士仁對於白有成跟西域人勾結的事兒知道多少？他又可有參與其中？”

    魯平想了想，然後答道：“回殿下的話，白士仁有沒有參與白有成的勾當，下官並不敢確認，只是白士仁對兒子的事兒，或多或少肯定是知情的，其中白士仁就有一個心腹師爺叫張炳，張炳平素跟白有成走得很近，沒少為白有成出謀劃策，更是沒少從白有成哪裏拿好處。”

    連心腹師爺都參與白有成做的孽了，若是白士仁還說不知情的話，那又怎麼可能呢？

    魯平又道：“還有一事，白士仁出手十分闊綽，自下官到了金峰別院之後，金峰別院的一應吃喝用度，白士仁都主動一力承擔了，按照手下的計算，單是白士仁每天派人送來的吃喝用度都不下五十兩，另外，白士仁還意圖行賄本官，出手就是兩千兩，殿下明鑑，白士仁的家底未免厚得過分了，單憑他的那點子俸祿，不知要攢多少年呢。”

    對於魯平坦言白士仁對自己行賄的說法，趙清明有些意外，一時間心情變得不錯起來，抿了口茶，挑著眉看向魯平問道：“那白士仁意圖賄賂你的兩千兩，你可收下了嗎？”

    “回殿下的話，下官收下了，”魯平臉不紅氣不喘，都沒猶豫就脫口而出，“那可是白士仁行賄的罪證，下官自是要收好了，也好便於日後對他定罪量刑。”

    這人還真是……

    挺有意思。

    趙清明聞言不由牽了牽唇，又問：“那你就不擔心白士仁到時候心下一橫拉你下水，說你收取賄賂，或者是乾脆反咬你一口，告你索賄？”

    魯平面色不改，眉頭都不皺一下：“回殿下的話，下官行得正坐得端，經得起查，不怕被人誣告，而且白士仁行賄的銀票，下官當時便就收好了密封起來，還貼好了封條，而且整個過程都有手下作證。”

    “你倒是個思慮周全的。”趙清明含笑點點頭，頭一次覺得這人還挺順眼。

    魯平不清楚趙清明這話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諷刺，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所以只是愣愣站在原地，心裏帶著些許不安，如今他不單單是揣測不出來聖意，對這位寧王殿下的心思也是一無所知，不過好在趙清明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說起了旁的，魯平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兒。

    “如今既是接到了聖旨，那便就要依照萬歲爺的吩咐行事，”趙清明目光又落到面前的聖旨上，吩咐魯平道，“你既是暗中調查了白氏父子這麼長時間，想來手上他們父子的罪證已經是掌握不少了，這樣，你回去之後，將這些罪證一一詳細羅列出來，完了之後送到我這裏。”

    “是，屬下遵命！”魯平躬身領命。

    “還有就是，如今用不著再暗中跟蹤監視了，能夠著手抓人了，”趙清明吩咐道，“對白氏父子暫時還不要動手，繼續暗中監視，防著他們外逃就是，先著手去抓那些與白有成勾結的西域賊人，如有必要，可知會西北大軍參與行動，切不可叫殺人者有一人遺漏。”

    “是，屬下遵命！”

    “不單單要抓殺人的，被殺人的也不能就算了，盡全力搜尋那些無辜被殺之人，收殮屍骨，嚴審那些行兇者，儘可能地詢問出這些受害者的姓名籍貫，儘可能讓這些無辜受害者能夠落葉歸根，屍骨還家。”趙清明又道。

    “是！屬下遵命！”對於趙清明的吩咐，魯平頗感意外，沒想到這位深不可測寧王殿下，心腸倒真是不錯，心思周全還細膩。